王贺业转身,愤怒地长吼,浑身的血气喷薄而出,染红了半片天,拳头化作无边的残影,像千军万马向前冲击,带起浩荡的洪流。
洪流所流经,将寸草不生,万物枯寂。
杀机隐现,王贺业厉喝,无边的残影聚成一只拳头,闪烁着血腥恐怖的杀伐气,打向叶淮。
一旦落实,叶淮浑身的气血都要被勾起,己身的气血将成为最为邪门锋锐的利器,将叶淮肢解成碎片。
征伐法的恐怖,就是将万千击凝聚成一击,以一击打出万千倍的攻伐。炼血境的能耐,是放大自身的力量,勾起对手的气血,将之绞杀。
一力,可破万法。
当征伐法与炼血境结合到一起,将是无数徘徊在四阶以下修士们的噩梦,这种能够放大力量的法,实在太过可怕与难解。
但有人做到了,在场的皇族子弟都惊掉了下巴,席座上的长老们更是愕然,而后释怀。
那个小怪物,确实常常能出人意料,即使七年过去了,他还处于一阶,却还是有很多其他的手段。
王明珠看着叶淮怔怔出神,她很难相信一个已经被料定废掉的人,现在能与一名四阶的修士斗得游刃有余。
一边的灵鹤此时也停止了啄食,它轻啾两声,意思是厉害,厉害啊。
它也认为叶淮不同寻常。
另一边,所有人的视线中,叶淮闲庭信步地左偏右闪,就此避开了无数势如千钧的拳头,还饶有兴致地打趣王贺业。
“族弟,皇兄还能行,放心将招数都施展出来,让皇兄看看你这几年长了几成能耐。”
王贺业被激得满脸通红,真想直接撕烂叶淮的嘴,实在太可气了,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过,他的心里藏着熊熊燃烧的无名火,攻势愈来愈急,简直要掀翻石台。
还好石台有大手段布置下的阵法,不然,直接被震碎坍塌。
“族弟,你是不是没有吃够午饭?怎么没几两力气,速度也跟不上。来来,皇兄这里有一株灵藕,请你充饥。”
说罢,叶淮真从怀中取出一株三清灵藕,他脚下腾挪有数,一边留意王贺业的出拳,以免中招,一边还调侃王贺业。
他在在场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三清灵藕一分两截,张口就啃。药香飘散,竟然引来了仙炼池中的许多水中灵鱼灵鸟,朝着那座石台的方向靠拢。
小乘宝药!
在场很多人惊呼,台上的长老也是目露异色,按理说叶淮所有的资源都被大恒国皇族停止供给了,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株小乘宝药。
更过分的是,叶淮将小乘宝药当作大白菜直接下嘴就啃了,简直让人心疼出血。
小乘宝药是你这么吃的吗?
“这小子,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一位长老长叹,哭笑不得,如果将这株三清灵藕熬炼妥当,将是一炉小乘宝药。
“你说,他能拿出一株,轻易浪费,会不会还有第二株?”有长老指出关键所在。
对啊,他能拿出一株,会不会还有第二株,第三株……
或者,他发现了一块种着小乘宝药的药田!
席台上的长老们纷纷倒吸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将又是一场大造化,他们看向石台上身影的眼神,更热切了。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将叶淮抓过来好好问个明白,但碍于脸面和族比的规矩,还是原地不动,可道行高深的他们,枯坐修行几年也是稀松常事,此时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仙炼池,种着小乘宝药的药田。叶淮将带给这一辈的王氏皇族子弟天大的造化。
“太皇子真是我族的造化所在啊,虽然他在修行一途此生无望寸进,可福缘深厚,识得大体。”
一位长老口中赞赏叶淮,可话里有话。
边上的长老响应道:“二长老所说极是,太皇子若能多多发现此等造化,我族成为无上神族,我大恒国成为神国仙朝将指日可待。”
“对啊,若能让他在此路上有所作为,也未尝不可。”
“我王氏皇族会护他周全。”
……
众长老口头上说得好听,可言下之意都不看好叶淮能在修行一途上获得大成就,认为他确实废掉了,既然如此,他就应该让出造化,造福王氏皇族,他本人也将受到大恒国的庇护。
王明珠自然听见了几位长老的话,柳眉轻皱,长老们口头上不说要夺叶淮的造化,实际上盯紧了叶淮。
叶淮,所处堪忧。
她很愤懑,觉得那人实在太蠢了,怀璧其罪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怎么敢轻易将这种宝药拿出来?
但现在她现在提醒叶淮,也于事无补了。
忽然,她又恍惚从梦中惊醒一般,埋怨自己都在忧虑什么,那人是死是活都不该由她担心。
她曾劝过多次,让那人重新修法,那人嘴上都答应下来,可依旧呆在那破落的宫殿里,打他的铁。
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半年……一年……
她也就死心了。
她还考虑那人的生死吗?还该为他担忧吗?
摇摇头将想法抛开,王明珠看到手掌上的灵种所剩无几,一晃手又出现了不少的灵种。当她抬头看向灵鹤时,可发现它不见了踪影。
她一愣,这只灵鹤伴随她的成长,她把它当作从小到大的朋友看待。
她慌张,急忙向四周打量。
终于,她在石台边上看到了那只灵鹤的身影,此时它正曲颈对着台上的少年,左右踱步,偶尔发出一声唳叫,似乎在给他加油鼓劲。
叶淮一挥将另外半株灵藕投出石台,灵鹤一展翅膀,伸头叼住了灵藕,一仰首,就将半截灵藕吞下了肚子,回头看了仙炼池中的生灵一眼,满脸得意之色。
交情有深浅,送宝有先后。
仙炼池中的灵鱼都有些灵智,似乎是被气的,顿时在水中来回翻滚。那些灵鸟恼怒了,想冲出仙炼池,结果一齐撞到无形无相的禁制上,坠进了池里。
“这个白眼狼!”王明珠气骂道。
台下皇族子弟都看到了叶淮手中的宝药,眼神中闪过异色,低头交耳私语,各自打着主意。王远图看到叶淮掏出宝药时一怔,随即露出和煦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让人浑身发寒。
王贺业又愤怒又嫉妒,出手愈发凛冽狠厉,招招要取叶淮的性命。汹涌澎湃的狂暴血气与征伐法带起的浩荡气势相辅相成,招数分外惨烈可怕,覆盖了大半片的石台。
可他就是奈何不了叶淮,他将攻伐的范围放得很大,却连叶淮的衣角都摸不上。理应密不透风的攻势能够打中叶淮了,可那叶打铁依旧找出了破绽,从而逃遁开去。
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边的王贺业生死相搏,这边的叶淮淡定自如。王贺业几乎在玩命,可叶淮像在逛自家后院。
王贺业次次打不中叶淮,心急立功,他攻势一次比一次急,可就是碰不到叶淮,他心也更急。
最终,后果出现了,他遭受层层的反噬,闷哼一声,口中喷血,脸色霎时变得金黄。
气血攻心,真正的气血攻心。
他的招数没有落到实处,只打进虚无之中,结果气血冲击回荡,导致身体受到血与气的反噬。
叶淮看准了时机,猖狂地大笑,多少都像个小人得志。
“下去!”
他一脚,便将毫无防备的王贺业踢下了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