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个借口,裴辛言先行告辞。
醉人馆的路不难寻,且天公作美,急降了一场大雨。
偶遇是一定了,两人相行在一座小拱桥上,李莫争瞅了那人好几眼,怎么看怎么眼熟,脑子还没反应,手就已经把伞递了过去。
相起男女之别的时候,裴辛言已经施施然道谢:“多谢小姐渡我。”
好吧,人家都没怎么样,自己在一边脸红个什么!
李莫争连忙诺诺回应:“不谢不谢,只是举手之劳,嗯,我叫李莫争,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姐。”
裴辛言嘴角勾起笑,应了。
过了桥,李莫争问:“郎君去哪?”
“去恩人家,有一物不舍,再去看看。”裴辛言道出地点。
李莫争一听,和自己家在一条街上,刚好,再看身边人那眉眼,猛然想起,自己那回在香山哭的稀里哗啦时撞见的那人。
顿时不说话了,闷着头往前走。
路到一半了李莫争才稍稍平覆了心里的尴尬,感觉脚下不顺服,鞋子被打湿进了不少水,再看裴辛言的也是,人家穿的还是白鞋,白色衣摆上边都溅上了不少泥点子。
不对,不只衣摆,分明半边身子都湿了,尤其肩膀那边,衣服湿的透透的,贴在了肩膀上,锁骨沟都显出来了,白色衣服隐隐还有一些透。
李莫争不好意思,默默把伞倾斜,往裴辛言那边靠。
醉人馆的伞都是独制的,要的便是秀丽精致漂亮,这柄伞是醉人馆的头牌淡云公子的,精致漂亮是够了,就是小,一个人在雨中撑着是如诗如画的美景,两个人撑着就忒不实用了点。
雨势大,李莫争把伞往旁边挪了点,自己半边身子就变成了落汤鸡,她骨子里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女子,于是就把身子缩了缩,往里靠了靠,颇有些可怜。
裴辛言且自在的做一个观者,接受毫无心机的靠近。他现在有着大雨也打不了的兴致,心情愉悦且舒畅,仿若那万里晴空,湛蓝如洗。
两人平平稳稳的走到杂货铺的斜对面巷口,裴辛言指了一下方向:“里走,巷子里第一个拐角处便是了。”
李莫争想,我家不就是在这儿嘛。
路程短,两步路而已,李莫争反应过来这儿其实就是她家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
明蕊等在门口,急急忙忙把两人往屋里迎:“哎呀,衣服都湿了,快擦擦,我去给你们端姜汤,喝点祛祛寒,千万别生病了……”
“争儿,你先进屋擦擦,换身衣裳。”明蕊暂时还顾不上自家孩子,家里有客在。
姜茶端来先呈给了裴辛言,他道一声多谢,双手接过。姜茶送到嘴边,正是温热适口的温度,小小一碗,几口几口就趁热喝了,味道鲜咸,与一般姜汤倒是不同,应是李莫争的喜好。
明蕊又端了一盆热水招呼裴辛言进自己屋里:“这么大的雨,受寒着凉可不好,郎君若是不嫌弃,到我的屋子里擦擦身子,换件干衣裳。”
同为男子,自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裴辛言也不会嫌弃,自然点头道谢:“真是麻烦相公了。”
“不会不会,难得有缘呢!”
明蕊没有陪同裴辛言一起,自行去了灶上忙活,他虽大事迷糊,有些小事上却做的细致,比如他卤的牛肉,再比如屋子的拾掇。
先前,李莫争为了练手艺,用细竹条子编了不少小玩意,都被明蕊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放到自己屋里,在架子上拜的整整齐齐的。
裴辛言一进来就瞧见了,走到架子前驻足了一会儿,他从物件的精细程度上来猜测李莫争的心境,形样优美,纹理流畅,看得出当时李莫争的认真,裴辛言甚至几乎能看到当时李莫争额角流下的汗水,啪一下,在地上碎开,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