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文漪也回到了未央宫中,她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偏殿,吩咐宫女把殿门关好了,又对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南藤问道:“母后在宫里?”
南藤一面帮她把衣裙褪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裙,一面回道:“方才看见皇后娘娘殿里正在传膳。”
萧文漪瞟了一眼换下的衣衫,道:“把这衣服拿到后园烧了吧,莫要让人瞧见,再替我熏了新的来。”说罢,自己走到镜前,拢了拢发髻,待南藤端了碗药进来,她二话不说便赶紧喝了,接着又有小宫女端了水盆进来供她洗了面净了手,一切打点好了之后,她便去正殿寻自己的母后了。
“文漪,回来了。正好陪本宫一起用膳。”裴令仪见萧文漪进来,赶紧唤她到自己身旁坐了。
“天气热,也不是太有胃口。”萧文漪恹恹道,实际上是她刚灌完一大碗药,此时实在吃不下别的。
“今儿有那小枣熬的粥,你多少喝点吧。”裴令仪一脸母爱,南星听了赶紧盛了一碗摆在萧文漪面前。
萧文漪拿着小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对裴令仪说:“母后,今儿我去瞧了瞧盛美人,和她聊得甚好,文沁和秦婕妤也在,那两个也是极有趣的。”
裴令仪听了,笑道:“你平日里不常与她们来往,盛美人最是老实和气的,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来不生事,是个省心的。文沁小孩子心性,天真烂漫,连本宫都十分喜欢。”
“女儿想着如今宫里就盛美人一个有孕,多少人盯着呢,母后处理后宫事务,对盛美人自是不能时刻关照着,所以女儿想替母后分忧,时常去探望盛美人,也好安了父皇母后的心。况且文沁也常去的,也能作个伴,打发打发时间。”
裴令仪道:“你是本宫亲生的,你若想做什么,还有人敢拦着你不成?不过有一点,你尚未出阁,到底经验不足,你便只管陪着盛美人打发时间便是了,其余的自有旁人理会。”
萧文漪答应着,又道:“文沁喜欢做点心,今日她做了个蜜饯青梅,结果我们都不想吃,她自个全吃了,还嚷嚷着过几日再做了别的给盛美人送去。”
“她喜欢就随她吧,你可别像她那样,帝姬就该有帝姬的样子。还有,在别人宫里,入口的东西你可得仔细了,虽然你身份贵重,一般人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可本宫劝你还是小心为上。”裴令仪小口地抿着一块茯苓夹饼道。
“女儿知道了,我就打算常去盛美人那里陪她说说话,也算是替母后分担点了。”
“难为你的孝心。你可真是本宫的贴心小棉袄,本宫也希望这宫里的女人都能有一件像你一样的小棉袄。”裴令仪眼神飘忽,不知看向何处。
皇后的话掷地有声,有心人听了心里便如明镜一般,萧文漪道:“可惜谁也不能未卜先知。”
时间就在每个人各怀心思中悄然溜走,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萧文漪果然如她自己所说那样,时常去盛美人宫中与她闲话,打发打发孕中不便出门的无聊日子。偶尔萧文沁也会带了自己做的吃食去,她照着盛美人的胃口变换着花样,盛美人孕中不适,每每吃一点点便不吃了,倒是她自己忍不住都吃掉了,一段时间下来,盛美人体型没怎么变,而萧文沁却明显胖了一圈。秦韫玉去的次数是最少的,基本上只有萧文沁相约,她才一起去盛美人那里,原因无他,一则她想着盛美人孕期艰难,总有不适,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若是不在场,反倒少些事情,二则她眼看着盛美人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葬送的孩子,心里又有些酸楚和悔恨。眼见着天气转凉,已然入秋了,暑气渐渐消弭,这一日萧文沁来云罗宫邀秦韫玉一起去盛美人那里,秦韫玉午睡才起,正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萧文沁一副急吼吼的样子催道:“快点啦!盛美人这几日觉得特别不舒服,昨日还跟我说她吐了一天了,我今日特地炖了汤,想赶紧给她送去呢。”
秦韫玉不疾不徐地戴着耳环,道:“你急什么?她若想喝汤,御膳房里排着队等着呢,还差你这一份吗?”
“我这不一样啊,这是我亲手做的啊,大楚帝姬亲手煲的汤,能一样吗?”萧文沁不服气地回嘴道。
“好好好,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了。”苏木捧了件艳色的衣裙来,服侍秦韫玉换了,便往盛美人那里去了。
萧文沁抢先一步,蹦跳着进了殿里,秦韫玉跟随着也进去了,这才发现萧文漪也在,而盛美人则靠在床上,面色枯黄,嘴唇发白,病恹恹的样子。萧文沁亲自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了盛汤的小盅。这食盒有两层,上层放东西,下层装有温水,这样能保证汤的温度。“这是我上午煲的鸽子汤,煲了好几个时辰呢,临出门了才从锅里盛出来,还好没凉。你们快尝尝罢。”萧文沁接过珍珠递过来的瓷碗,自己动手盛了四碗出来,南藤和苏木见状忙上前各自端了一碗放在萧文漪和秦韫玉面前,珍珠取了一碗端至床前。不曾想盛美人一闻到味,竟有些不适,干呕起来。珍珠忙向萧文沁道歉:“帝姬不要介意,我家小主这几日都闻到肉味就会干呕,只能吃点白粥……”盛美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道:“快别说了,拿来与我喝一口吧。”珍珠有些迟疑地用汤匙舀了一匙放在嘴边吹凉了,喂给了盛美人,盛美人勉强抿了一口,便作罢了。
萧文沁见状,赶紧道:“美人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了,这几日都是这样,宣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
萧文漪接话道:“前日我也在这里,宣了太医来,结果太医说无事,美人身体本就孱弱,如今有孕又几日不曾好生吃饭,自然身子亏些,只开了些开胃养生的方子。”
“女子有孕真真是不容易。”萧文沁感叹道,自己端了一碗汤开始喝。
萧文漪本坐在窗下,此时也不理会面前的汤,只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盛美人道:“美人再怎么样,也得吃点东西,不然身子怎么好起来呢?另外太医开的方子也要按时吃,要把身体调养好了。我已将你的情况禀明了母后,过两日等她得了空,亲自来看你。”
盛美人被萧文漪身上那团浓郁的香气包围,胃里觉得有些恶心,只能强忍着道:“帝姬有心了,哪里用得着劳烦皇后娘娘凤驾呢。”
“你这么说便是见外了,如今宫里哪个不盼着这孩子平安降生呢?”萧文漪仍旧坐在盛美人床前,伸手替她掩了掩被角。
秦韫玉在旁只安静喝汤,眼睛盯着床那边的动静,见此时气氛有些沉重,秦韫玉见气氛有些不大好,喝了一口汤便放下了,笑道:“前阵子我母亲进宫来看我,捎来一些宫外的小玩意,都是大楚各地的风土人情的小物件,都是我哥哥去各处办差或是游历时捎回来的,不知不觉攒了一匣子,便送了来。我想着盛美人出身江南,今日便带了些来,平日里若是觉得没趣,拿出来看看也是好的。”说罢便示意苏木命人捧来一个小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皆是些九连环、泥人、风铃之类的土物。萧文漪和萧文沁到底长在宫中,对这些民间的东西见得不多,此时都显得有些感兴趣,萧文沁伸手取了个风铃放在手里摇了摇,叮叮当当地声音很是清脆悦耳,萧文漪也好奇地拿了个九连环摆弄。再看匣子里面,还有一把油纸伞并一把紫砂壶。盛美人看到了,也强撑着坐得高一些,指着那紫砂壶说道:“我父亲最爱收藏这个,他的书房里有一面墙摆的都是紫砂壶。”
几个人一时间都忘了萧文沁的鸽子汤,注意力都被那些小玩意吸引了。萧文漪坐在床沿上研究着手中的九连环,萧文沁举着风铃张罗着挂在哪里比较好,而盛美人也是把那紫砂壶放在手里反复摩挲,似乎在回忆那些往事,而秦韫玉则看着盛美人的肚子,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就听见萧文沁欢快地笑声:“就挂这里吧,这里有穿堂风,挂在这里总能听见响声。”众人抬起头,见萧文沁正在命人将风铃挂在殿门口。秦韫玉劝道:“可别挂在那里,有点动静就会响,会吵人的。你快快拿下来吧。”萧文沁被泼了冷水,不情愿地举着风铃又坐了回来,顺手把风铃丢进了匣子里。秦韫玉哑然失笑:“你也不想想,盛美人如今需要静养的,你把这风铃挂在那,她还怎么休息?”萧文沁这才反应过来,忙道:“那还是放在匣子里吧,等以后再挂着。”
盛美人笑笑不说话,萧文漪坐在那里仍旧不动,直到见盛美人实在有些乏了,才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秦韫玉和萧文沁也赶紧告辞,三人各自回宫了。
晚间秦韫玉瞅着机会,悄悄对苏木道:“以往竟没看出来,盛美人和萧文漪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萧文漪去盛美人那里可比我勤快多了。”
苏木道:“怕是皇后娘娘吩咐过,让她替自己多费心吧。”
秦韫玉道:“她明年是要和文沁一起出宫去了的,哪里需要操心这些后宫事务,况且她还未嫁,这怀孕之事她哪有经验。”
“年轻人多活泼,怕是皇后娘娘想着让她和文沁帝姬一起陪着盛美人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恩那倒是。不过今日她身上的香味真真是熏得我头痛。”
“没办法啊,谁让这香料独特得紧,整个后宫就未央宫有呢。你就借此多闻闻吧,别人还闻不到呢。”苏木打趣道。
“可别,我还巴不得闻不到呢。稀有又怎么样,还不如我这普普通通的香料好闻呢。”苏木将秦韫玉的头发散开,轻轻地替她梳头,秦韫玉闭着眼赞道:“真是舒服啊。”
苏木又问道:“眼见着也快要中秋了,不知今年皇上和皇后适合打算?”
“我也不知,不过若是要操办的,如今早有动静了。自从三月里大皇子没了,四月里皇后娘娘的千秋便悄无声息地过了,只各宫送了贺礼去而已。如今也才不到半年的光景,中秋又是个讲究齐整团圆的,怕是皇上会触景生情的。”秦韫玉抚了一缕青丝在指尖绕来绕去,感叹道:“月易圆,人难圆啊……”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八月初。皇后懿旨下到了各宫,其意为中秋将至,届时会在未央宫中举行简单的宴请,无丝竹礼乐,只合宫赏月,热闹一下。四名新来的妃嫔也与大家稍微熟悉了些,主动请缨愿意帮皇后打理宴会事宜,大约是想借机展示自己,而皇后婉言谢绝,只道本就有旧例可依,如今有减省了些,不需兴师动众。而其余人便更加不操心了,乐得逍遥。
唯一能替皇后分担些的,便是萧文漪了,母女连心,自然比外人更加得心应手,更难得的是,萧文漪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去探望一下闭门不出安心养胎的盛美人。经此一事,合宫上下都对这位帝姬赞不绝口,称其贤惠有德,人人皆羡皇后有福。
及到中秋之夜,合宫除了太后,皆聚于未央宫正殿之中。帝后坐于正首,下首最尊之位,以往是李德妃的位置,今年按照品阶是庆妃,众人本以为庆妃已经避世,没想到今日居然安安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庆妃对面便是萧文沁和她的生母江婕妤,庆妃左边是秦韫玉,秦韫玉对面便是许久不曾出宫的盛美人,再便是裴令倇,而萧文漪今日选择跟裴令倇坐在一处,新入宫的四名新人在裴令倇位次之后坐了,放眼望去,各有千秋,美不胜收。新人后面便是李晏如,她倒是十分淡然,依然摆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坐在那里自己吃茶,有不清楚她性格的人上前去打招呼,她便点点头算是回礼,并不多说一句话,来人也就自己离开了。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秦韫玉坐在自己位上看着满殿的红香绿玉,心里有些遗憾和伤感,若是那些已经不在人还在,该是怎样的热闹光景呢。想着这些,她自己执了一把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悉数倒进了嘴里,温热的酒水由喉咙进入肚里,温暖着一个逐渐冰冷的灵魂。
她将头转向右边,庆妃穿着一袭素净却得体的浅色衣裙,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若是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其实已经疯了。此时庆妃悄无声息地坐着,仿佛殿中的一切热闹都与自己无关,只专注地拿着一枚小巧的金葫芦把玩。泽兰本看着庆妃防止她一时犯病,察觉到秦韫玉正看向这里,便冲着秦韫玉赧然一笑道:“我家娘娘现下不大认得人了,还望小主恕罪。”
秦韫玉看着泽兰笑着摇摇头:“无妨。也是难为你了,庆妃娘娘这样,你还能把她收拾得这般利落。”
“如今太医一直用药控制着,我家娘娘大部分时间都挺平静的,只不过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之前许多记忆都模糊了,记得最清楚的也就是大皇子小时的事情。好在现在就算发起病来也不像之前那般狂躁了。多亏小主您和清和帝姬一直打招呼照拂着,不然我家娘娘可得给那帮捧高踩低的人给欺负去了。”泽兰叹口气,有些动容道。
秦韫玉听到这心里却有些惭愧,其实对于庆妃她也没怎么管,只不过大皇子刚没了那会时常去探望,也打点了些银子,提醒内务府不要怠慢了,并且嘱咐许清志让太医院也多照拂些,后来盛美人有孕,便很少往庆妃那里去了,想来定是萧文沁一直坚持着,不然那些人早就不管庆妃了。如今泽兰如此真诚地感谢自己,倒让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你家娘娘还得靠你多多照顾了,将来若是好转了,也算功德一件。”
这泽兰是个满心满眼一味只有自家主子的,她听到这,忙道:“照顾娘娘是奴婢份内的事,小主放心便是了。只是我家娘娘这个样子,怕是好不了了……我本快到被放出去的年纪了,但我已打定主意了,跟着娘娘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
“能得你这样的婢女,也是庆妃娘娘的福气。”秦韫玉衷心赞道,向苏木使了个眼色,苏木赶紧上前,偷偷往泽兰怀里塞了些银锭子。秦韫玉正要继续说话,见萧元怿和裴令仪已经举起酒杯,便作罢了。永嘉十六年秋,大楚皇宫里的中秋家宴便要开始了。
说起来,秦韫玉也是有阵子没见过萧元怿了,如今在下面看着他,一时间只能感叹岁月的残忍,毕竟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又经历了丧子之痛,眼里虽然满是威严,却也略显疲惫。在他身侧的裴令仪,今日盛装打扮,着一袭正红色的凤袍,梳了典雅华贵的回鹘椎髻,配上赤金的双凤发饰,她微微笑着,虽然神情有些惫懒,但仍挺直了腰身端庄地坐在那里,宛如一个悲悯世人的女神。
殿里安静下来,等着萧元怿开口。
萧元怿声音有些嘶哑,却底气十足:“宫里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今日除了母后仍在西山为我大楚祈福,剩下的人都到齐了。今年到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可朕想说,逝者一已矣,生者还要继续走下去,不能永远沉浸在消极悲伤的情绪中。朕今日想说,过了今天,这宫里,该如何还应如何,后宫和睦,才是我大楚之福。”
裴令仪在旁听着,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萧元怿说完,帝后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举杯,庆祝阴霾散去。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那四位新进的女子,更是联手排了一曲舞蹈作为献礼,赢得众人的喝彩,连萧元怿也露出的满意的笑容,只有裴令倇在心里嘀咕着这点雕虫小技还意思拿出来展示。随后秦韫玉也取来琵琶独奏了一曲,亦是博得满堂彩,尤其是萧文沁,开心得一个劲鼓掌,惹得萧元怿一阵哈哈大笑。谈笑间,萧文漪提议去御花园中赏月,萧元怿爽快地答应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园中行去,早有宫女得了信,在园中空旷处露天摆了桌椅,放上时令水果与茶水点心,众妃嫔若是想吃便只管去取,方便随意。
一群女子莺莺燕燕地站在园中,比园中绽放的雏菊还要鲜艳娇羞,成为这御花园里最美丽的风景。华灯已掌,月上枝头,众人皆举头望月,各自抒怀。就连一向内敛的萧元怿,也随着众人抬头望去,心里想着已经去了的萧文灏还有即将远嫁的萧文沁,别有一番滋味涌入心头,遂回身牵过裴令仪的手,仿佛握了世上最令人安定的东西,两人相视一笑,心事不言而喻。
帝后这般温情全被默默关注萧元怿的秦韫玉看在眼中,她见此情景,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帝后十几年感情到底不是虚的,自己若另有他想,实在太过艰难。想来无趣,便自行走到桌边,捡了一块月饼正要放入口中,却被人暗地里拍了一下,月饼掉落在地上。秦韫玉轻愠,回身见是萧文沁,便没好气地问道:“干嘛拍我?”萧文沁在她耳边轻语:“这桌上的东西还是别吃了吧,怕是有灰,我自己做了月饼,留点肚子去我那里尝尝吧。”秦韫玉不禁失笑,只得答应着。
正在秦韫玉答应着萧文沁等宴会结束了就去明光宫吃月饼的时候,身旁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即一阵骚动,众婢女忙向另一桌那边奔去,连帝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有宫女高声叫道:“小主!您没事吧?”众人这才惊觉不好,都上前去,只见盛美人和萧文漪跌做一团,盛美人仰面倒在萧文漪身上,双手护着肚子,慌忙地叫着珍珠。萧文漪被盛美人压在背后,挣扎着想要坐起,南藤只能先随珍珠将盛美人扶起,然后又将萧文漪扶起。这时萧元怿和裴令仪已经到了跟前,萧元怿一脸关切地问着盛美人:“可还好?摔了哪里没有?”盛美人好不容易站定,正要娇娇柔柔地回话,不料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这下连萧元怿都慌了神,忙上前去扶着,却只听珍珠慌张地叫着:“皇上……血……”只见盛美人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萧元怿一看也顾不上其他人,一把横抱起盛美人,便向目光所及处最近的屋子冲去。裴令仪先着人宣太医,便带着众人赶紧跟上,秦韫玉和萧文沁也赶紧随着人流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