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此次更甚,赵大一行沿着峡谷走走停停,在此期间伐木取道,遇水搭桥,不断攀登,总算赶回了天河山。士兵还算习惯,只是苦了甄家的人,尤其是走到一半不得已舍弃了所有的车驾之后,两日的步行让甄家的女眷全部进入了伤兵的行列。
但对于她们来说这还只是开始,偶尔过来打招呼的猴子,路过的蛇虫鼠蚁,让这些从小就生活在富贵之家的女子开了眼界的同时也吓破了胆。而且在某些路段中,担架上的感受也未必会比下地走要好。
好不容易到达天河山,赵大将甄家人引到外来人口登记处后,自己率军前往守军处进行报备。相对于茫然无措的甄家人,来过一次的主事则是很自然地去窗口记录了自己这些人的来历,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折的整整齐齐的纸,递给窗口那边的工作人员:“我去年来过这里,这是我那时的证件!”
“稍等!”工作人员拿到那张纸展开后,仔细看了看,然后在身后一堆记录里找出一份,对比之后询问道:“张耀?”
“是!”主事点头。
工作人员将其交还给张耀:“你的档案是临时档案,属于流动人口,山上不会保存,需要再次入籍!”
“除了临时档案还有什么档案?”张耀问道。
“自然是永久档案,需要定居在此才可获得!”
张耀哦了一声,工作人员将那个粗略的报告交给身后的两个人:“他们两个会带你们去办理新的证件!”
“有劳了!”
张耀毕竟来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地完成了基本信息的录入和身体检查,男子那边都有学有样。而女子这边却出现了一些麻烦。
张氏对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很陌生,所以没有发声,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这里的一切。男女登记信息的地方离得很远,所以当男女分开之后,张氏看着领路人那耸起的胸脯忍不住发问:“先生可是女子?”
“自然!”
“那……”张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继续问些什么。
但那个女子笑了笑说:“这位夫人不必感到诧异,你所见的即是真的!为什么女子也能出来做官谋生这种问题你该问我们领导,而非我!”
张氏也只好讪讪笑了笑,跟着她进到一间大院子,正前方的几个屋子里还有一些正在排队的女子,令她感觉不一样的是,那些提笔书写的女子,这里的习俗可能就是这样吧,张氏只能心里这么想。
登记信息的时候,张氏唯一想吐槽的便是纸张了,就连甄家这么富的,也只有家族成员才能用纸张记录,而大部分家奴的卖身契甚至都挤在一张纸上,盖个指印便可,而这里每个人登记的信息便有两页。
信息记录的还算顺利,但到身体检查的部分,张氏一开始以为最详细不过望闻问切,但这里脱光衣服的体检,别说自己女儿,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当张耀他们都拿到临时证件的时候,女子这边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张氏语气中暗藏着愤怒:“张耀,你报告中所写的奇怪的规矩便指的这个?”
本来男性那边互相调笑的气氛瞬间消失了,张耀苦着脸从队伍里走出来说:“主母,这个规矩还算是比较普通的,而且这件事对我们也有好处!”
“好处,有什么好处我怎么看不到!”张氏生气地说。
“甄夫人,消消气!”此时,唐雨出现在门口,风尘仆仆但仍抱着一丝笑意。刘言锡在经过例行的身体检查后就直接回到了议政厅,说出了甄家人来到此地的消息,王零没什么别的安排,倒是刘公嘱咐让唐雨过来接待一下
张氏皱着眉头看着唐雨:“你来了?”
“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刘公特让我来安排诸位食宿!”唐雨施了一礼。
见终于不用经历身体检查,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那个领路的女子来到唐雨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唐雨摆摆手示意自己会处理。
唐雨再拜说道:“夫人,你们可以暂时不必检查身体,但侍女一定要进行!山里的规矩,望您见谅!”
张氏点了点头。
唐雨见状,对着甄家的几个嫡系说:“请随我来!”
唐雨带着张氏及其女来到了接待贵客所用的院子,张燕也曾在这里住过,但这里仍属于外围。
在将几人带到屋子之后才说:“刘公邀诸位晚宴,特派我服侍夫人及几位小姐沐浴!”
张氏仔细盯着她看:“你还如当年一般聪慧!”简单一想便知这番话就是为了另一种方式地检查身体,但不管是什么借口,都要比生来要好接受的多。
“夫人谬赞了!”唐雨依旧是那般招牌的笑。
一路的疲惫直到这时才显露出来,几人皆在浴桶中昏睡过去,唐雨感觉时间过得差不多之后,便将几人唤醒,让她们去床上睡觉。
之后唐雨抽了点时间去帮她们办完了基本的手续,但看到甄姜的档案信息后,立马派人将这份报告交给了王零。
王零看到后,就不停地数落身旁的刘言锡:“我说你们什么好?拐张氏上山也就罢了,把她女儿全都带上来是怎么回事?袁谭的妾算起来不还是袁绍的儿媳妇,这下好了,袁绍又多了一个踏平这里的理由了!”
虽然说的厉害,但王零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叫甄宓,此时还未年满十一的小萝莉,如果她的经历改变,那么那个魏明帝曹叡是否还会出生还要打一个大大地问号。
刘言锡也只能苦笑着说:“当时我也不是着急回来么?劫上来一个人和一家人有什么区别么?更何况这不算节日的日子,她一个妾此时为什么在娘家?”
“事已至此,那怎么办?”王零随口问道。
刘言锡斩钉截铁地说:“但袁绍还不知道甄家被我们给带上山了!”
“这么肯定?若甄家不想安心待在这上面呢?”
刘言锡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偷偷把她再送回去。”
“只怕是晚了啊!”王零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