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回到书房,拿起手边的器物就砸了出去。他这一次真正感觉到了背叛,比之前臧洪那次还要愤怒,一旁的侍女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主公!有何吩咐?”来人看到屋内的一片狼藉,立刻跪拜。
他的声音也让袁绍清醒了一点,袁绍慢悠悠地回答道:“元图,你来了!”
来人正是逢纪,作为袁绍最信任的谋臣,他一眼就看出了袁绍目前的状态:“主公急召,在下不敢迟疑。”
“那在元图看来,我是否是一无能之辈?”袁绍亲自扶起他。
逢纪立刻摇了摇头:“主公弱冠立功业,斩奸佞,驱国贼,施仁义于河北……”
“那为何总有人要背叛我袁家?董卓如此,曹操亦如此。前有魏郡叛军迎黑山如邺城,后有臧洪割地以自立,便是麴义都叛了。你说,我该信何人?”袁绍愤怒地大吼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逢纪连忙解释:“主公,麴义此事还有待商榷,也只是张郃个人所言,并无他人佐证,或许这正是黑山扰乱主公心境之策。主公乃天下英雄之首,他们叛乱,皆是心怀不轨,曹操欲效董卓旧事,挟天子以令天下,而臧洪以大义掩其私欲,他们背叛主公无需忧心,毕竟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
“元图也认为堂上诸公有私通黑山者!”袁绍瞥了逢纪一眼。
逢纪很是吃惊,连忙问道:“还有何人提过此事?”
袁绍没有回答,而是上前将一份竹简交于逢纪。
“郭公则!果真是他!”逢纪看完后缓缓说道,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这个庞大的谋臣群体中,对河北士族抱有如此大敌意的也只有这个颍川门阀的代言人了。
逢纪略微思忖了一番回答道:“主公,公则之言大有不妥,不管是元皓或是沮监军,此时出手都极为不妥。”
袁绍摆了摆手:“我自知之,田丰与沮授二人一朝得势,掌握军政大权,若是他们有二心,我们对公孙瓒的征讨便不会如此顺利。我知晓你们随我自雒阳来河北的几人都有几分不服,但冀州名士我还需招揽,那他们便还要再这个位置上待着。只是沮授之权确实大了些,麴义离去之后,不少冀州将士都转投其门下。我与让你独掌一军,你意下如何?”
“尊主公令!”逢纪拜道,“只是,若主公还对中山刘子惠有所希望……”
袁绍摇了摇头:“我并未有此期望,只是……”
袁绍叹了口气:“还是打吧,到时候留他们一命便可。”
“主公还有何吩咐?”
“如今审正南在邺城领幕府政事,你回去调查昔日麴义授首之时那次意外,将城中黑山的门户连根拔起。”袁绍下令道。
“诺!”逢纪应下,他抬起头又问了句:“主公你可决意要与黑山决战了?若主公前往代郡,恐有性名之虞!”
“性命之虞?”袁绍嗤笑道,“天下想取我项上人头者何其多?既然黑山想要,那就让他们来取!”
……
逢纪回到堂上,站在主公位置的下首位,对着其中的谋臣平静地说道:“主公有令,将张燕此支残余部队聚歼,不留活口。派淳于琼入广昌县总揽全军,张郃辅之。消灭张燕之后,移军于中人城旧址。”
“诺!”众人称是,然后齐齐离开。
荀谌走出县衙门,却被沮授叫住:“友若,可否帐前一叙?”
荀谌露出一抹笑意,拱手道:“监军有请,谌受宠若惊!”
沮授笑着摇了摇头,与其携手同行:“不知友若对孙轻之言有何见解?”
“孙轻?是那个投诚过来的人啊!其必不是诈降之计,胆小若鼠之人不敢虚言,只是他所言,对主公并无益处!”荀谌笑道。
“是极,但是黑山故意放此人来此地,是有何深意?”沮授问道。
“沮公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打哑谜?”荀谌故意看了沮授一眼。
“孙轻所言,大都是我等皆知之事,其还未有元皓兄数次前往天河山所探查出的多。若我们信其言,则如一叶蔽目,不见泰山。”沮授答道。
荀谌点了点头:“也只有此因了,黑山欲蒙蔽我等,知己不知彼,此战难矣!”
说完,荀谌仔细看了一眼沮授:“沮公,你寻我来是为了那个名为王零的年轻人吧?”
“友若知我。”沮授承认了,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想知晓那些?”荀谌问道。
“你都调查出了哪些?”
荀谌笑道:“沮公还真是不客气,不过我也想知晓沮公知晓哪些?”
“自然!”两人相视一笑。
沮授先开口道:“为表诚意,还是我先说吧!你调查往日黄巾之时,是我让人将那些资料交于你的。还有韩馥尚在冀州之时,刘公曾有意让他随我读书,但我婉拒了。”
“你当时便知晓其是黄巾余部?”荀谌疑问道。
沮授:“因为我当时所调查的黑山黄巾曾与他有过接触!”
荀谌:“那你为何要为其做掩护?”
“是刘公拜托我,说用一利民之策以作交换!”沮授说道,“但还未发生,刘公便被韩馥以莫名之罪下狱。”
荀谌立刻明白了过来:“我所呈于主公的便是刘公要交于你的?”
沮授:“并非是交于我的,而是要以此为缘由,让此人入仕。”
“可当时,王零尚未及冠,只是刚到束发之时……”
沮授解释道:“其十五岁来到邺城之时便已七尺有余,而改其年龄便是刘公一句话的事。”
“原来如此!凭借此事确实可谋得一官半职,只是刘公失势,那几亩良田便也无人知晓,自此便被掩埋。”荀谌恍然大悟道。
看着沮授的目光,荀谌也知晓,他该露一些底了,他略带兴奋地问道:“甄家酒肆的发展,你可知是从何地开始的?”
沮授摇了摇头:“甄家酒肆我并不常去,只是几年前,甄家送厨子过来时才了解到的。”
说着沮授悚然一惊:“友若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