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们都撤走了。”在王零带人撤退之后,府里的侍卫才慢慢出来探查,没有了兵器的他们就像没有了牙的老虎,在面对那些人时总归要提高警惕。
皇甫嵩虚弱地问:“有留下……什么吗?”他强装的气势在王零离开后也泄掉了,精神,伤病上的双重打击让他现在无法站起,只能在家人的侍奉下缓缓的躺下。
“没有!任何的衣物,箭矢包括武器都没有留下。”
“郦儿,我屋内有印绶,你拿上去找当今大司农朱儁朱公伟,让他带人去追击这批人。此人…咳咳…不可留!”皇甫嵩艰难地交代了皇甫郦几件事。
皇甫郦应下,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叔父的身体!”
“无妨,暂且死不了。快去,不然他们就离开长安城了!”皇甫嵩猛推了侄儿一把。
“诺!”
而此时刚和满仓他们会师的王零众人已经踏出了城门,增援城门防卫的那波西凉兵来的比预想之前要早一点,满仓已经带人和他们交了一波手。双方均是点到即止,满仓没有死守的意思,对面也没有强攻的意图。
但是直到王零站到城墙上才知道对面是什么打算,城外不远处的点点火光预示着这个夜并不会平静。
“怎么了?没有信心冲出他们的包围圈吗?”王零问身旁的满仓。
满仓的脸上满是愁容:“他们可是骑兵,我们还从未和骑兵交过手。”
“那我问你,骑兵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满仓脱口而出:“自然是灵活!”
“对,在重骑兵还未出现的现在,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灵活。而在夜里,他们丢失了最重要的视野,也失去了最大的优势,是不会冒然袭击的。而现在离天明还有不少时间,我们又岂会坐以待毙。”王零笑着说。
待全部军队出城之后,才有西凉军接手城防,从城中出现大部骑兵遥遥地跟在王零他们身后。夜色的掩盖下,山里的军队化整为零,再次以小队的单位撤离,而汇合的地点,放在了东边的骊山。
等到天亮之时,西凉骑兵发动攻击之时才发现,那临时搭建的营寨里烛光下的残影尽是些披着军服的草人罢了。那个千人队伍,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样的汇报自然不会让李傕满意,但是想到与之后做的事相比,一支千人的军队还上不了他的眼,只是其侧的贾诩,捻了捻胡须,似乎想到了什么。
深夜里,朱儁的家里自然也是灯火通明,却没发生任何事。与皇甫嵩的明哲保身不同,朱儁是个性格刚猛的人,他们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忠君,哪怕是愚忠。皇甫嵩被董卓用一副诏书召回洛阳,而朱儁也被李傕用一封天子诏召回了长安。此两件事仅仅相隔三年,结果相似,但两人的考虑也却是迥异。朱儁等的也是这个时间,李傕郭汜之乱本来就在他的预想,他希望这场乱越大越好,只有这样他才能趁其不备,一举重振朝纲,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贾文和。
朱儁不理解为何皇甫嵩此时会派人来找他,两人本来关系有提携之仪,之后由于皇甫嵩的不作为,两人也是渐行渐远。但他还是接见了皇甫郦,对于皇甫嵩的侄子,他还是很欣赏的。
“贤侄所来何事?”朱儁的心情还算不错。
“吾家被贼人所劫,幸得保存完全,叔父请大人发兵以击之。”皇甫郦恭敬地递上了皇甫嵩的印绶。
“是何贼人?李贼?还是郭贼?”朱儁问道,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黄巾贼!”
此言一出,朱儁一拳打到了桌子上:“汝所言真否?”
“小子不敢欺瞒!”皇甫郦再次拜首。
朱儁起身焦急地踱步,当年黄巾军的强势如今天下真正了解的也只剩他和皇甫嵩二人了,另外二人卢植和董卓都已经故去了。若非他和皇甫嵩二人都够狠,恐怕黄巾之乱的影响要比现在大数倍。
“对了,义真兄现在如何?”朱儁想到如果是黄巾军,那么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人。
“身体还是老样子……”
“我问的是,在黄巾贼的来临之时可曾受难?”朱儁打断了皇甫郦的话。
“未曾?”
“那你确定他们是黄巾贼?”朱儁不禁怀疑起事件的真实性。
“小子亲耳所闻,那个头人称张角为家师。而且,大人且要快些,不然他们上千人就要逃离长安城了!”皇甫郦急切地说着。
“可我手上并无兵权,待我亲自去问义真兄!”朱儁说完,急忙给管家安排了任务,严加防守府中。然后穿好盔甲,带着两个随身的侍卫前往皇甫嵩的府邸。
皇甫嵩的家里依然是严加防范,朱儁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皇甫郦所言不虚了。刚刚踏入院门,朱儁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对于他这种军旅之人可谓再熟悉不过,走到一处血滩,朱儁张口问道:“流了不少血啊?伤亡怎么样?”
“侍卫家臣死伤大半。”皇甫郦如实回答道。
“敌人有多少人?”
“吾所见应该不会超过五百。”
朱儁的眉头皱了很深:“府中侍卫多是军中悍勇之辈,无不以一当十,更何况有军阵相辅,怎么会输掉?”
“原因全在于我!”皇甫嵩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见过义真兄!”朱儁深深一拜。
皇甫嵩轻轻扶起朱儁,开口:“如今你已是大司农,不必对我行礼。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败的。”
“敌人有一个用剑很强的人,我们都挡不住。”皇甫郦在一旁解释。
“可蛾贼的尸体呢?你们不会也一并埋葬了吧!”朱儁问道。他能感受到皇甫嵩双手的颤抖,不知是什么原因。
皇甫嵩低声说:“他们什么都没留下,没有一具尸体,没有一件兵器,甚至没有一支弩箭。而且他们还带走了我所有的藏书。”
“所有?包括你视若生命的《六韬》和《司马法》?”朱儁问道。
皇甫嵩缓缓点了点头:“还有我自己书写的军法感悟。”
朱儁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对方为何没有害你性命?”
“他看出我已命不久矣,所以只等我死后来取我项上人头,”皇甫嵩咧嘴笑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感到害怕了吗?”
“嗯!但我现在没有兵权,做不了什么!”朱儁的声音越来越低。
“公在洛阳的守军中仍有威望,望公书信一封,让其严查前往关东的人士即可!”皇甫郦说道。
“小事耳!”朱儁应下。
朱儁看着虚弱的皇甫嵩问:“但若是黄巾再起,那天下何人可平之?”
“汝、曹孟德、孙文台!”皇甫嵩说了三个名字。
皇甫郦小声提示道:“孙文台早已故去。”
“啊……”皇甫嵩还要说什么,但身体陡然一倾,摔向了朱儁,朱儁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义真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