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云渐散,赤色琢山头。七指环昊日,流银作天洲。
这是江子涟一众人在飞近五行仙山后所见其上之美景:
随着云雾露水渐渐散去,梵羽上神的赤色法力还萦绕在各峰山头;七座笔直的山峰宛若手指环抱着一片如昊阳般明亮浑圆的湖面。在湖面与五行仙山相接的边界处,湖水就像银河流洒一样,顺着五行仙山的外轮廓汇聚到山的最底部,却是没有再落下去,片刻便化作一片偌大的水潭,似是将仙山托了起来,远远望去,浑然一座漂浮在海水之上的仙岛。
七宿于昊日湖畔降落,寻了块绿地,便又聚成一团,一个个喜笑颜开,全然没有了在普航大士与梵羽面前的恭敬严肃,宸子鸢率先发话道:
“刚才竹林中我们可是用念语说好了~谁是第一个醒来的就做老大,第二个醒来的就做老二,依次类推。”
一边说着一边对宸子清招了招手,示意过来,继续说道:
“我是第一个醒的,子清是第二个,你们五个男孩算是后面一同醒的。这样,以后我就是大姐~子清是二姐,你们五人平辈,没有意见吧?”
余下的六人并没有争议,反倒是乐呵着点头,齐声道:
“子鸢姐~”
宸子鸢点了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明亮。
之后又有五声男声道:
“子清姐~”
宸子清则是有些羞涩,微侧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礼毕,宸子鸢、宸子清对视一眼,两人并没有托大,一起张开双臂将五个小伙儿搂住,七人抱成一团,嘻嘻哈哈声连绵不绝。
这便是朱雀七宿的包容力与凝聚力,对于他们七人来讲,各自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血浓于水般的亲近感,相互吸引又相互包容,虽然各自性格不同,却都有求同存异之心。
片刻后,七人便从嬉戏打闹中分开,按照江子涟的提议,大家私下里将普航大士称作“老爹”,将火神梵羽称作“师傅”,几人细细回想竹林之事,顿觉有趣,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几个小家伙,受普航大士十全大补莲子的影响,别看是七八岁孩童模样,心中却七窍玲珑,察言观色诸事皆懂,人前人后收放自如。方才在天竹林中,梵羽那故作深沉的样子才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尤其是最后梵羽追着普航大士进屋那一幕,尽是被几个小家伙偷偷瞧了去,这会儿他们嬉笑的便是这件事。
开心过后,宸子鸢率先从草地上跳了起来,双手插了插腰,正色道:“各位弟妹,想必大家深知我们诞生于此,身负重任,作为南方火象朱雀七宿,我等应抓紧学习,努力修炼,尽早独当一面,好守护这明界一方。”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余六宿毅然正色,深以为然。
“那事不宜迟,我们先携好莲花灯各自回府,开始与法座建立魂依联系。”宸子鸢发话。
众人沉声应下,腾身而起,便是迅速消失于原地,分别现于各自山峰顶上的木屋处。
江子涟落在江雨峰头,抬头望着其余略高的诸峰,细细观察起来:江雨峰、江露峰在七峰最外围,往内便是宸远峰、宸离峰,再内则是古清峰、古澜峰,最中心是古盛峰。回过神,江子涟走进了仅有三间大小的褐色平层小木屋,说来也奇怪,这木屋在外看来不甚多大,走入门后却让人眼前一亮:屋内十分宽敞,地板之上隐有流光闪现,这是使用了缩地阵法将空间压缩于此;正门厅堂很是清爽,仅有六张圈椅、三张茶台相间,分别立于三面内墙前,正墙上半边挂着一幅山水画,描绘的是七峰环抱昊日湖之景,画中江雨峰被特意加重了笔墨,略显突兀。江子涟会心笑道:“这一看便是师傅的手笔,此峰被添得“浓妆艳抹”,还真担心我们迷路走错了居所?”
无奈摇了摇头,江子涟顺势穿过左手边的连廊,尽头是一间静室,其内整齐的摆放着三个蒲团。蒲团正前方有一小高台,台上放着一尺见圆的铜制香炉,炉中淡淡青烟袅袅升起,传来幽香,煞是好闻,吸入肺腑,心旷神怡,伴随窗间几缕昏暗的光线,韵味悠长。
回到厅堂,望向另一侧,则是一间普通卧室,其中安放着一张简朴的木床和两个方形小柜,其余再没什么特殊之处,硬要说有什么,便是这偌大的房间配上仅有的三件木制品显得格外空旷。
明了室内构造布局后,江子涟再次回到了静室,左手一张,将手心中莲花灯置于地板上,心念微转,莲花灯顿时变成了莲花法座,只比地上蒲团稍大。江子涟小心翼翼的盘腿坐了上去,发现莲花座上透着丝丝清凉,这股凉意经由腿部,宛若一条活泼的小鱼游走全身,最终汇于丹田与天灵两处,安静下来。随着凉意的袭来,江子涟的眼帘缓缓闭合,逐渐进入冥想,感悟着自身与莲花座的关联。
天竹林,竹屋内。
梵羽神情悠闲的盘膝于竹塌之上,与普航大士对坐,左手握杯,品着淡茶。普航大士双眼微阖,神色淡然,左手拇指与中指时不时掐着,似在算着些什么。稍逾,梵羽将小杯放下,打破平静道:
“普航,你就别算了~看你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其实心中对他们担心的很,我懂~不过这些小家伙迟早要长大,路嘛!得自己走。天嘛~得自己飞。再怎么说,好歹也是我梵羽的传人...”
梵羽独自在一旁说得眉飞色舞,似陶醉其中。普航大士却是眉头一皱,指间的掐算竟是停了下来,许久才带着一丝忧色睁开眼眸,心不在焉的望着梵羽沉默不言。
“怎么?他们前方有劫难?”梵羽察觉到普航大士的神色,立刻打住,试探问道。
普航大士不语,缓缓点了点头。
“那...可有转圜之机?”梵羽双唇嘟起,似也有了些担忧。
普航大士依旧只是点了点头,鼻息间轻舒了缕气才开口道:“是为大劫,虽有转机,但不易。其中变化我也难以看清。能否渡过,还凭造化...”
望着普航大士的愁容,梵羽双手撑着竹塌,一下跳了起来,跑到普航大士一侧用左手拍了拍大士的右肩道:“我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罢,梵羽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在身前凭空画了个半人高的圆,圆形内顿时分化出九个小画面:其中七个现出七宿各自盘坐在莲花法座上冥想的样子;余下两个,一是现出头青色麒麟,伏在波光粼粼的湖水旁,似是发觉有人在窥探它,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湖面,随即再次闭目伏首;另一则现出枚五彩斑斓的圆球,气势磅礴,浮于半空,看周遭场景,像是一座山洞中。
梵羽解释道:“这是我从五行石上分化下来的碎片,其中可以看到这些小家伙的情形。剩下的,一个是水麒麟,我安排它在五行石上压制水气,同时也是七宿的护法。另一个是五行石的核心,位于仙岛内心的溶洞中,是维持仙山的根本。”
普航大士看着镜中七宿冥想的模样,心中宽慰不少,看来这些小家伙心系使命,时刻不忘修行,亦是明界之福了。
梵羽见普航大士神情放松下来,这才笑着贴过脸去:
“我就说嘛~不必过于担心,这面镜子便放在你这里,也好略解忧愁~~~”
普航大士顿了顿,眼中带着丝感谢转头望向梵羽,正要说些什么,只见梵羽不自在的打了个哆嗦,抬手右掌而立,做出一个禁止的动作:
“普航,自从七宿诞生以来,你看我的那些温...温...奇怪的眼神越来越多!未曾有过!不自在,很不自在...”一边说着还一边还故作愁苦面容。
闻言,普航大士才久违的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应到:
“知我者,悦我者,梵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