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言岂会让他轻易追上,早就溜到档案楼后面,将手中的钥匙抛给初晓。
小警察竟也找到这里来了,一手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一手举着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慌乱地喊着:“出来!我不怕你!快把钥匙还过来!”
可前方动静全无,他只能悻悻离开。
初晓按照门牌编号找到开那扇门的钥匙,刚一进去,便感到十分熟悉的气息右侧的铁皮立柜一抽屉缝隙中透出耀眼的银白光芒,那正是碎银祭无疑!
初晓难以掩饰内心激动,想立马将抽屉拉开,却发现上了锁。
心急之下,她从另一侧的柜子里翻出起子,用力将锁撬坏,见到碎银祭的刹那,她如遇故人,内心翻涌。
其实碎银祭已经和初晓结成了超越主仆的关系,能够彼此感应对方,灵力的共鸣也达到化境。其实即算没有猫猫盘,初晓也能感知到它的方位。
忧心的声音颤抖,“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
初晓心里难受得哽咽,“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她将碎银祭紧紧攥在手心,沿原路返回,已是凌晨三点。
暮言从初晓的表情里知道了结果,一路微笑着把车开回了艾羽。
警察局闹鬼的传闻已提不起人们的兴趣,很快就被淡忘,只有那两个警察刻骨铭心地记着。
四号档案室里的十六号证物不翼而飞,由于米姗案被冷处理,倒也没什么影响。
碎银祭物归原主让初晓暂时忘却了悲伤,但忧心的一番话却又让她陷入伤感。
“当时我挣开碎银祭的束缚,助你一臂之力时已经消耗了太多鬼力,当时血奴用碎银祭大量吸取阴力(包括鬼力与怨力等阴性的力量),我也在被它不断蚕食,后来你们逃脱地窖,还将地窖入口用结界封住,他一怒之下把我的灵体打散,还好碎银祭在慢慢帮我修复。血奴因为自身的优势,能够借用初晓的血液来控制碎银祭,后来他被你打散实体后,无法控制碎银祭,阴力开始逸散,我也得以苟延性命,但吸血僵尸很快找到办法……”
“米姗与你朝夕相伴,她身上沾有你的气息,碎银祭不会太抗拒。吸血僵尸将米姗抓来,将碎银祭用秘法封住煞气,在她昏睡的时候用自己的血做引导,将碎银祭送入她胃中,这样,魔血一方面抑制碎银祭的排斥反应,一方渗入米姗身体各部,使她成为一具傀儡。”
“所以她才会突然攻击我?”初晓实在难以相信。
“是的,魔血控制了米姗的思想和行动,吸血僵尸令她过来吸你的血,也是为了能使用碎银祭。”
“当时我用灵体形态看到米姗的灵体呈深灰色,也许就是魔血的关系。”默猜想道。“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在那地窖里见到水镜妖?”
忧心立马回道:“那其实是水镜妖的姐姐,她被吸血僵尸用地缚灵困住。当时吸血僵尸骗她说她妹妹还没死,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可以放她出去和她妹妹团聚。”
初晓捏紧了拳头,恨得直咬牙,“真卑鄙!”
“当时我也想揭穿他的阴谋,可实在太过虚弱,无法做到。水镜妖无奈下只好答应吸血僵尸的要求,用镜像之法和那七个人的鲜血复制出了前六个人,但由于地缚灵一直蚕食吸收她的灵力,水镜妖复制完第六个就已气尽而绝了。而米姗自然而然充当了第七个祭品。”
初晓愤恨交加,脸色阴沉得可怕。
“吸完那七个人的鲜血,吸血僵尸换出第七颗牙,孕天育地的炼化很快就开始了,他将自己的血滴在碎银祭上,同时照着一本残破不堪的古书念起咒语,接下来我就突然丧失了意识,不知下面发生什么了。其实我真的很懦弱,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却根本无法阻止,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后面,忧心哽咽起来,“忧心,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自身都难保,怎么还能保护别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没有你,此刻我可能已经成为血奴的刀下鬼了。这一切都要算到那个丑陋的败类身上!”初晓咬牙切齿,誓要将吸血僵尸碎尸万段!
忧心的话让真相更加明晰,但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仍是个谜。
首当其冲的就是米姗的尸体为何会在教三前的池塘里发现,生前又受到了怎样的惊吓?如果吸血僵尸想杀人灭口,他完全可以让米姗瞬间灰飞烟灭,没必要采用这蹩脚的方式。
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会在以后慢慢浮出水面,现在所要做的是获取更多的线索。
而艾羽以她令人恐惧的方式回应了初晓的心意。
游泳馆里静悄悄的,水面没有一丝涟漪,死气沉沉。
突然,一扇窗被推开,一个黑影从窗外拼命翻了进来。是个把钱包落在更衣室的女生。
将时间倒回五个小时,选修了游泳课程的同学在清透彻亮的泳池里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很快,铃响了,老师一拍手,“下课!”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跑向更衣室,再隔半个小时,食堂的饭菜就差不多打光了。
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各种手忙脚乱,什么A同学拿错B同学的泳镜,C同学搞混自己和D同学的泳衣,而萧静是把自己的钱包锁在柜子里了。
由于今天舍友E请客,萧静根本没发现这事。直到玩到面红耳赤回寝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于是上演了一出深更半夜独闯游泳馆的好戏。
白天亮堂堂的游泳馆,一到晚上显得格外阴森,一池水死寂死寂的,像是无底的大坑,可以将一切掉下去的东西吞没,连骨头渣都不剩。
地面十分湿滑,像是踩在溺死者的皮肤上,冰冷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萧静紧张兮兮地往前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尽量轻缓,收敛所有可能发出的声音,以免惊动了什么。
该死的,居然没带手电,萧静的心跳如狂乱的鼓点,每一下都冲击着耳膜,加速着呼吸,凝冻着血液,僵滞着动作,这种对黑暗与孤独的恐惧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冷静。
越是害怕,大脑却像和她作对似的,越是想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这个游泳馆的传说。
据说这里以前是焚尸炉的修理厂,有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独自守着这份工作,有些莫名其妙坏了的焚尸炉,别人修不好的,都会送来这里。老人用他鸡爪般的手抚摸着炉子,贴在上面不知说些什么话,有时候还怪笑几声,那炉子就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后来老人被一个混混捅死了,那人抢走了他所有的积蓄,结果发现竟都是冥币。那混混突然就疯了,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的,还学着老人的样子向无人的角落说悄悄话,有人害怕得报了警,警察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突然有一天又跑出来了,拖着不知从哪儿找到的那袋冥币,回到那个已经关门了的修理厂。
门其实没锁,他走进去将冥币洒满了屋子,然后点火,和那厂一起烧成了灰烬。
好多年后,有人还可以在深夜听到火烧得噼噼啪啪的声音,从排风扇里冒出黑烟来。
萧静吓得手脚冰凉,眼前好像真能看到那个老头在朝她怪笑着招手,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水声!
声音很细小,像是窃窃私语,再小可能就听不见了,可在这死寂的游泳馆里,萧静听得无比清楚。
头皮开始发炸,寒意想往毛孔里钻,萧静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浑身抖若筛糠,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围的动静,想让自己相信那不过是太过紧张而产生的错觉。
许久没有声音。
萧静心稍微放下,硬着头皮正准备一口气冲回更衣室,突然看到上岸的钢梯前多了一双鲜红的套鞋。
可刚才根本就没有!
萧静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已经不能思考自己的下一个动作,本能般地朝前跑去,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游泳馆的死寂,但仔细听,好像不止一个人。
不过萧静没敢这么想,她跑进更衣室,马上将门反锁上,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她刚要站起来,“吱呀”一声,铁柜门突然开了,正是她锁上的那一个!
“啊!”萧静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大叫起来。
可那打开的柜门就那么鬼气森森地看着她,带着隐秘的笑意。
她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转身开门,双手颤抖得很厉害,竟然弄了半天都没将门锁旋开,一边开门一边心悸地望着储物柜那边,冷汗很快将内衣湿透。
门终于开了,她逃命般的冲了出去,瞧准半开的窗户飞奔,百米冲刺测验时都没这么快。
远远地看见,地面上有些湿湿的脚印!
从方才放套鞋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更衣室,而那双红套鞋又不见了!
萧静已经无法承受,强烈的刺激让她有种呕吐的欲望,可求生本能又驱使着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窜,就在这时,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处水迹,脚下一滑,身体朝后倒去,脑袋狠狠地磕在游泳池的边缘,接着整个人滚进泳池中,不见了踪影。
不久,游泳池又恢复了她那恐怖的寂静,水面上没有一丝涟漪,像是一个无底的坑,似要将一切掉落其中的东西吞没。
第二天游泳教练来游泳馆时,在泳池里发现了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