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暮言忙问。
初晓面色沉郁,语气悲伤,“忧心的鬼力正被碎银祭反噬吸收,光头男还拿着碎银祭到处吸收怨灵、恶灵,应该是给那个仪式做准备。”
“他奶奶的,太可恶了!定得叫这帮孙子下地狱!”暮言恨恨道,起身就往外走,“咱们赶紧捣了他们老窝,把那些学生救出来!”
“不能这么鲁莽,对方手里有碎银祭,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此刻羽瞳仍旧保持着他独有的冷静。
“不然哪该怎么办?我们只有三天期限了!”暮言语气发冲,火药味渐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两人互相瞪着眼睛,争吵一触即发。
初晓见情况不对,四周的病患目光都集中到这边,赶紧叫停:“别吵了,有时间在这儿搞内部斗争,还不如赶紧去将人救出来!”
初晓气得两腮鼓鼓的,“默,我们走!看他们能争到什么时候!”说罢便愤然转身离去,默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也跟了出去。
这时羽瞳和暮言才惭愧而内疚地觑着对方,有些惶然无措,心里像被什么剜掉一块,火辣辣地疼。
两人什么也没说,快步跟了上去。
鉴于上次引发的骚乱,初晓他们在一个无人角落就动用了隐身咒,蹑手蹑脚地跟在一个刚洗完澡回来的女生后面,电子门打开的刹那,三人侧身而过,默长长的尾巴不小心碰到了女生的小腿,吓得她跳了起来。
管理员推了推眼镜,奇怪地看了看她,转过头继续去看电视了。
那女生悻悻地快步穿过走廊,开门进屋时还左右疑惑地看了看,继而猛地将门锁上。
还好她不知道这不远处就有一个满是鲜血与罪恶的地窖,否则断然无法安眠。
小心绕过传达室,一伙人径直朝一楼的洗漱间走去。
看到里面没人,初晓总算微微松了口气,一伙人赶紧将门轻轻带上,用新换的拖把堵上,便着手查看起结界来。
默舔了舔爪子,下水井盖周围的隐蔽咒被解开,从下面射出流转变幻的金光,一些符文好似锁链将井口层层裹住。
“结界完好无损,那光头男应该还在下边。”默判断道,初晓低头看表,“现在七点四十,我们动作得快点。”
“先别急,既然吸血僵尸要来,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不打招呼便离开。”默猫爪一挥,金色符文停止了转动,“我和初晓下去,暮言与羽瞳留在上面,时刻留意九龙玉盘的动向,下面一旦有什么东西出来,甭管三七二十一,将地上的咒文用水弄花,结界就会封死,量他天王老子也插翅难飞。”
“不行,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去冒险?我和羽瞳下去,你们留在上面!”暮言抗议道,不放心地看着初晓。
“得了,现在还不是你发扬大男子主义的时候,羽瞳就算了,你敢说你下去后能对付那光头男?他可是饮血维生的血奴,你还是乖乖地做我们巾帼的后援吧。”默一番话堵住了暮言的嘴,一时他还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其实我是担心初晓,她才苏醒,身子还很虚弱……”暮言无奈地挠了挠头发,真诚地说道。
初晓愣了片刻,但随即笑了笑,拍了下暮言的肩膀,“你这个师傅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堪一击,在本姑奶奶面前,还没哪只妖怪敢放肆的,你别杞人忧天了,好好看着洞口就是。”
“可……”
“没什么可是了,”默毅然打断暮言,“时间不多,待会儿吸血僵尸如果真的来了,你们别管结界,自己找个地方躲好,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到时候吸血僵尸肯定会将结界破坏,这时羽瞳你再布置一个新的,就用上次那个什么……影月结界,总之,这次我们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羽瞳、暮言点了点头,拿出了必胜的觉悟,目送初晓和默进入地窖。
再次走在这条悠长深邃的石梯上,初晓的心被攥得紧紧的,她摸了摸背包里的金丝银鞭与驱魔扇,总算找到些慰藉。
“默,你感受得到些什么吗?我觉得这里和之前相比有些不对劲。”初晓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捕捉周围丝毫的风吹草动。
“我没感受到什么,是你太多心了。”默回道。
“可是你不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吗?怎么说那光头男也还在下边呀。”初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些,“不是我害怕啦,只是得更加小心才是,别又中了他什么陷阱之类的。”
“晓晓,你还学会考虑这些啦,原来你只会一个劲地往前冲呢。”默打趣道,突而停住脚步,紧张地竖起了耳朵,“等等,的确有些不对。”
初晓跟着停了下来,脚下好像踩到了黏黏的东西,默也注意到这点,用爪子碰了碰地上半凝固状的胶状物质,隐隐传来灼热,鼻尖一嗅,浓浓的血腥味。
“默,这些是什么?”那味道真叫人作呕,初晓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血,不过经过某种特殊手段变成了胶状。初晓你用天眼瞧瞧这里面有没有灵力。”
开启神识后,地表上凡是有这种鲜红胶状物质的地方都微微发出蓝光,同时又夹杂着些许红晕,看上去煞是诡异。
初晓辨识出那正是光头男非同寻常的灵力。
“是血奴的灵力。”
“看来仪式就要开始了。下去后静观其变,千万别打草惊蛇。”
“嗯。”
越往下走,石阶上的血胶就越多越厚,真不知这么多的血是从何而来,而血腥味也渐浓,几乎到了要把人给呛死的地步。
终于下了最后一阶,眼前依旧黑黢黢,看不分明。
初晓凭记忆沿着墙壁绕行,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这里的地上像是铺了厚厚一层毯子,并且在腥臭的血液中浸泡过。
摸到一处凹陷,初晓与默藏了进去,仔细听着四周动静。
地窖中央隐隐约约有些闷哼与呻吟,但像是隔着一层棉被般听不清楚,断断续续。
初晓的天眼见到中央的蓝光最为强盛,同时红晕也如火烧云般环绕在四周,交相辉映之下,妖冶诡魅,令人心悸。
细看下,那些光好似包着什么,依稀凸出来人头与身躯的大致形状。
“那里面好像有人。”初晓说。
“会不会就是那七个失踪的学生?”
“很有可能。我们现在过去?”
“不,再等等。光头男还没现身。”
于是初晓和默便开始耐心等待,洞中许久也不见有其他动静。
初晓低头看了眼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光头男不会已经离开了吧?”
“不可能,我可以感觉到那些灵力并没减弱,他应该就在附近。”默舔了舔爪子,“不过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去查看中央那堆东西,再作打算。”
初晓点点头,便和默一起缓步朝中央走去,随着那团东西越来越近,凸出来的形状就越发清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虫茧,里面包裹着七个奄奄一息的人,而他们痛苦地无法呼吸,脸部挣扎扭曲的表情透过虫茧厚厚的表皮彰显出来。
那情景就算死神看了都会心惊。
可惜默并无心欣赏这地狱的杰作,它绕到一边,将耳朵贴在“茧”上,接着像触电了一样猛地跳开。
“怎么了?”
“这东西是活的!”这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活的?你是说这里面的人吗?”初晓蹙眉。
“不是,我是说这个茧是活的,我刚才听到了脉搏!”默斩钉截铁地说。
初晓有些信了,她自己也上前把耳朵贴在上面,的确听到了强劲有力的脉搏,这并不像里面的人所发出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于这层皮囊里。
初晓虽然惊愕不已,但也明白不管这家伙是不是活的,得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她取出葬鬼匕,一把狠狠插入“茧”里,从手中传来猛烈的震感,葬鬼匕竟被弹了出去,同时这堆东西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初晓与默赶紧退开,做好防御姿势,但它却又恢复了平静。刚才被初晓刺中的地方汩汩地流出鲜血,但很快便又凝固成胶状,成为了“茧”的一部分。
此为何物?初晓脑袋里充斥着无数个问号,成为驱魔师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
默也一脸茫然,看了初晓一眼,眼光却掠过初晓肩头落到后面的地上。
初晓回头一看,取出鬼萤火照明,地上堆着的是一身衣服。并且那衣服不是别人的,正是光头男所穿的那套!
“这是光头男的。”初晓语声颤抖,不敢置信。
默走过去嗅了嗅,上面的确有光头男的气味。“你看,这衣服已经被撕烂了。”
“难道说光头男灰飞烟灭了?”初晓很希望如此,可事实告诉她不可能,正如默所说,这里的灵力自从一开始就未曾减弱,而死人是不可能维持灵力的。
就在这时,默大叫一声,毛都竖了起来,“初晓,小心你脚下!”
初晓猛然一惊,赶紧往旁边跳开,只见刚才从“茧”中流出来的血液竟不知不觉地蠕动到她脚下,此刻竟还在不断延伸,仿佛厚实的手掌。
初晓抽出银鞭刚要朝地上甩去,手腕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束缚住,银鞭掉在了地上。
她回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顶上不知何时也爬满了那蠕虫般的血胶块,仿若垂下的舌头卷住了她的手!
默纵身一跃,锋利的猫爪一挥,血红的触手一分为二,被砍落的一端在地上蠕动着,很快又融入地上的血胶块中。
银鞭已经被血胶块粘住,初晓拾起一边的藏鬼匕,一阵挥舞,血块碎成了无数,趁紧将银鞭拾起,眨眼间,那些七零八落的血块又重新融到了一起,朝初晓袭来。
初晓一个侧身躲过,动作凌厉地将血块割断,双手掐诀,防御结界瞬息结成,默切断三条血触手,一跃而起,跳进初晓的结界中。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整个地窖都被血块所覆盖,缓缓的蠕动好似微澜的血河,而这一切都是从中央那个大血球中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