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嘭”地一声,那些气流好似狂龙惊凤,万分之一秒便击穿数百层镜墙,而镜妖来不及撤退,硬是被那股恐怖力量穿透,与藏身的镜面一起碎成齑粉!
镜妖的法术就此失效,所有的水幻镜都化作朦胧水汽渐渐消失,四周又呈现出原来的样子。
这里原来是练舞房,四周都是一整面立镜,难怪会为镜妖所利用。
当安羽瞳紧紧抱着殁初晓毫无生气的身体时,没有看到墙角一束类似水银的液体钻入了立镜之中。
初晓在羽瞳爆发的那一刻便已昏死过去,被他紧紧抱于怀中。当时他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她体内,从而规避了自己灵力的冲击。但即便如此,化宁之术的失败还是让她奄奄一息。
当气流消散,初晓那抹笑是那般无力苍白,此刻于羽瞳脑海中滑过,仿似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而此时此刻,那些倔强的伪装褪去,剩下的只有满身伤痕的凄凉。
羽瞳狠狠摇着初晓双肩,似乎这样就能将她唤醒,可怀中的身躯却在快速散失着体温,“不要!紫老头那儿还有好多钱没给你,你还没有好好教训紫暮言那小子,更重要的是,我不准你走!”
安羽瞳无助地呼唤她的名字,心中悔恨已堆成巍峨高山,压得他无法喘息。如若一开始他们不那么轻率,如若他能让自己更为强大,如若当初晓作出决定时他坚决制止,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初晓,你可知道,看着你的双眼,我眸中冰冷会瞬间融化,流动久违的温情,初晓你可知道,当你每次与我擦肩,与我共战,我都会恨时光太短,不能再多看一眼……如今,就算是为了赌一口气,你也要给我好好活下去!
一滴泪滑落,一道灵光闪过,安羽瞳想起那个同样危险甚至致命的法术,心底漾起久远的沉痛,来自于那段他永远不愿想起的过往。
没有多想,他双手变幻出复杂法印,一道绿光于眉心处闪射,浮现出华丽符文,空气开始缓缓流动,将两人包裹其中,四面立镜中映出幻美绝伦的青绿……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地忙音,紫暮言放下爱疯,连连叹气,焦急地在女生宿舍前踱来踱去,而默则蹲在一旁,被他急切单调的动作差点催眠。
“喂!我说紫少,你有点富二代的样子好不好,走来走去的,我眼睛看得都快花了!”默舔了舔爪子,一扫往日淑女风范,语气颇显焦急。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刚才连续发生的命案。
女生宿舍前刚才还人满为患,现在除了一人一猫已是荒无人烟,只有旁边的樟树叶子在夜风中发出低鸣。
这注定是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夜晚。
自初晓与羽瞳去追那名行尸女子后,紫暮言和默就一直密切注视着校园内的所有变化。镜妖很快便闲不住,开始了勾魂大会, 窗户、手机屏幕甚至反光镜都成为她施展妖法的媒介。
经过简单判断,那镜妖该是通过镜面散发致幻水雾,迷住受害人的眼目,再通过幻象一步步将他们引入死亡。而无一例外地,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都去往同一个地点,情人林。
讽刺的是,即算是紫暮言和默对此心知肚明,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情人林,只能在校园内打转。紫暮言又不会法术,默也不能违犯地狱条例,擅自插手人间之事,只能被那镜妖耍得团团转,把它死神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索性两人不再徒费力气,呆在女生宿舍前等初晓他们回来。可夜已过半,也不见他们影子,弄得他们心如火焚般难受,生怕他们遭遇什么不测。
那些学生朝情人林走去,然后消失在黑暗中,就再没回来。学院里一下子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都躲在宿舍里不敢出来了。
校园一下子仿若成了空城。
月已西移,斑驳云影扫过森森林木,洒落一汪清辉,小径那边显出一个高大身影,看上去像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朝这边走来。
待到走近,紫暮言才认出那名男子正是羽瞳,而他肩上的女人是……什么?紫暮言大惊失色,蹦了起来,“那是老大?”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叱咤灵异界的驱魔少女会如此狼狈。
默也吃惊不小,连舔着的爪子也不由得止住,继而断然喝道:“傻瓜,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帮你师傅!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紫暮言这才如遭电击般朝羽瞳冲去。羽瞳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布料,健美紧实的小腹若隐若现,让紫暮言煞是欣羡。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师傅……你没事吧?”紫暮言脱口而出,“来,让徒弟孝敬您!”却没想到殁初晓原本无力耷拉着的头颅突然抬了起来,一对眼睛闪着精光,她咧嘴笑着,将小新鸭舌帽一把套在暮言头上,“乖徒弟,师傅没看错你!”说罢便从安羽瞳肩上跳下来,一把抱住紫暮言的脖子,两腿往他身上一勾,差点勒得他断了气。
“咳咳咳……师傅……呃唔……你轻点……”紫暮言做出一副哭脸,很不情愿地背着初晓,步履沉重地朝前走去。一旁的安羽瞳眼底滑过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嘻嘻,好徒弟,这次师傅虽然凭借强大的毅力坚持下来,但树大招风,还是被那妖怪给暗算了,这把老骨头好像有点吃不消……你准备怎么犒劳为师呀?”殁初晓言语中满是明显的“暗示”,右手还在暮言眼前做数米米状。
紫暮言两眼往上一翻,心里已经在滴血了,“徒弟自然得孝敬师傅的,此等重任,我紫暮言义不容辞。”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信用卡上又要被她刷掉多少个零。
“好!就冲你这番话,为师我不把你的卡透支就算对不住你!” 殁初晓重重拍着紫暮言的肩膀,啧啧啧,那劲道,与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哪像个受伤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身上斑斑血痕与撕得粉碎的衣物,还真看不出她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瞬的大战。
安羽瞳一个人静静地跟在后面,默注意到他的脚步虚晃,如若不是他强力撑着神智,此刻可能已经精疲力尽,倒地不起了。这实在好生奇怪,看衣服的碎裂程度,应是初晓受伤更重才对,可为何此刻她的精力多得出人意料,反倒是安羽瞳憔悴万分。
安羽瞳虽然疲累,感觉身子骨都像被掏空了,可他依旧注意到默看他时的狐疑,他只能勉力笑笑,同时丹田一阵剧痛,脸色更加苍白。
刚才那一幕现如今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他决定将这件事烂在心里,不想初晓对他有愧。
默从羽瞳眼神中瞧出他有事隐瞒,但却闭口不言,便也不再多嘴。心中一阵怅惘,这个月到底怎么了,霉事一件接着一件,现在本姑娘的死神代理都伤成这个样子,淑女我的面子都丢尽了。
那个妖怪到底是何方来路,竟敢这么肆无忌惮?
紫暮言费尽吃奶的力气将殁初晓背到自己家,她伤成这个样子,非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殁初晓一进家门,瞧见那玲珑剔透的水晶吊灯,尽显奢华的真皮沙发,五十八寸超大家庭影院,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什么伤痛都被抛到脑后了,还没等紫暮言换上鞋子,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每个房间,最终在主卧上尽情欢乐。
躺在天鹅绒被上的感觉如同畅游云端,殁初晓想到今后一段时间就要在这里度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这个徒弟还是蛮称职的嘛!我决定就在这儿疗养了!”殁初晓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
紫暮言嘴巴张大得能装下一枚鸡蛋,“什么?”他“目光短浅”,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
“怎么?不愿意吗?”殁初晓斜眼睥睨暮言,语气满是威逼。
“不不不,哪里不愿意了,师傅,您误会了,有您这样的大美女住这儿,这里也蓬荜生辉呀!”紫暮言瞬间汗死,和她呆一起久了,违心是必修课程。
“忧心,你也出来看看!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的房间了!” 殁初晓很满意徒儿的表现,晃了晃手中的碎银祭,一道银光闪过,忧心现出身形,眼里也充满了兴奋。但那抹愉悦很快就消失,她赶紧运用鬼力为主人回复伤势。
“这里什么时候成你们的房间了?这可是我的卧室!”紫暮言睁大眼睛,忿忿不平。
殁初晓却一副自以为然的样子,“当然了,你得出去住,我可不想被别人八卦,说艾羽学院医务室小护士勾搭上学院阔少,并且非法同居。好了,现在本小姐要休息了,你请回吧,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紫暮言呆若木鸡,这就是好心没好报吗?
紫暮言感觉为一道惊雷击中,张着口刚要辩驳,殁初晓小手一挥,“忧心,送客!”,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面对着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铁门了。
安羽瞳心里暗自偷笑,可表面上却装出悲痛,一边拍着暮言肩膀,一边摇头唏嘘。
紫暮言,你就认了吧,算是行善积德。暮言只好耸耸肩,叹口气,便又嬉皮笑脸地玩开了,对他这个长不大的阔少爷来说,家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换张床只要有美女相伴,他一样可以高枕无忧,睡到自然醒。
他刚接一个美女的电话,匆匆告别便要去赴约。结果被默的爪子一把扣住,差点没把他给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