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呆愣住了,拿着盒子的手悬在半空,眼睛睁得如电灯泡,左右颤动的瞳孔诉说着她心中的恐惧。
“初晓,你怎么了?”默从座位上跃至桌面,紧张地盯着她手中的盒子。
“刚才……有个女人……在我耳边说话……”初晓面色惨白。
暮言赶紧起身快步走到楼梯口,往下看了看,一层的大厅里只有两三个客人在说话,外面只留着一个服务员,其他的都没见着影,该是在休息室里。
“别看了,刚才那儿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吗?”默语气有些急,暮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毕竟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初晓,你别怕,刚才我没感觉到附近有杀气,你说说,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默定定地看着初晓,希望她能快点定下神来。
初晓的双眼总算有了些生气,“她说要我快去找她……”
两人一猫齐齐望向初晓手中的锦盒。
也许,那只手所指的方向就是……她的所在?
初晓觉得寒意自脚底往上爬,她紧张万分地看了默和暮言一眼,手指颤抖地放于锦盒之上,此刻愈发觉得触手冰凉,甚至觉得盒盖下有一双眼睛在瞪着她,而她却看不到。
初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盒子里不过是一只手,她一闭眼,手一使力,那盒盖竟然牢固得像地长的石头,纹丝不动,初晓一惊,小口微张。
默和暮言的脑袋上却堆满了黑线,“拜托,你连锁扣都没开的好不好?”
初晓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太紧张了。”心里却在责备自己没用,堂堂一个驱魔师连开个盒子都战战兢兢。
在初晓面前,暮言自然得发扬他英雄无畏的精神,他强忍着恐惧,硬逼着自己将锁扣解开。初晓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下来她一狠心,一下子就将盒盖翻了过来,还差点把盒子掀翻掉地。
里面的手又不见了!
初晓头皮一炸,声音直颤,姑奶奶,你怎么这么喜欢玩捉迷藏咯?
结果暮言和默同时望着他,表情诧然,同时伸出手指指向了她的头!
“啊!”初晓鬼叫一声,疯了般地在地上蹦着,甩着头发,想将头顶上的那只手甩掉,可不知怎地,那只蜡手的手指和她头发缠在一起了,怎么也甩不掉。
初晓彻底崩溃了!
“快帮我弄掉,快呀!”初晓惊声嘶喊,暮言赶紧上前,稳住她的肩膀,叫她不要动,接着将蜡手从头发上解下,方才头发缠住的正是直指向前的食指。
表面如此光滑,真不知是如何缠上的。
方才还有些害怕,此刻看到这只蜡手,暮言并不觉得如何,仔细一看,你还会惊叹于制作者的技艺精湛,竟可做得这般逼真。倒是分量有些沉。
“初晓,我拿掉了,已经没事了,你看。”暮言说着就把蜡手放至初晓眼前,初晓嘟起嘴来,“拿开!你还嫌我受的刺激不够呀?”
暮言见她不高兴,只好将手拿开,放在盒子里。
这时服务员听到叫声上楼来了,一看初晓那头发糟乱的样子,一脸惊讶茫然,“您不要紧吧?”
初晓勉强地笑笑,摆摆手,“没什么的,刚才有只苍蝇钻到我头发里去了。”
服务员表情更惊讶了,这事还真闻所未闻,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转身下楼了。
初晓和暮言刚一转身,便心中一悸,那只蜡手居然将盒盖顶开,直直地指着窗外!
两人都不再说话,默不知从哪儿叼来一块餐巾,将锦盒包住,尽管初晓不情愿,但还是让那诡异的东西装进自己的背包。
这事完后,她决然要把这个包丢掉。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沿着这只手所指的方向寻找,虽然不知到底要找什么,不过真的找到了这只手也会有反应的吧。
初晓本想用猫猫盘来搜索的,可不知怎地,猫猫盘居然不听使唤,搞不好就是那蜡手搞得鬼。
无奈之下,初晓只能时刻看着那只令人发麻的断手,漫游般地在浅沫市蹿来蹿去。
她和暮言、默走过肮脏的下水道,翻过疗养院的墙,偷偷溜进过精神病院,甚至还在火葬场绕了一圈,初晓真心觉得是这只讨厌的手在戏弄他们,总之就没走过什么好地方。
结果戏剧性的是,那只手把他们带到飞机场,便突然没反应了,蜡手死死地捏成了一个拳头。
初晓他们站在售票厅里,身边人来人往,偶尔有些人对默投来怜爱的目光,面对这么多人,她这个死神都有点hold不住了,紧紧挨着初晓。
“天哪,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初晓抓着头发,一脸抓狂。
“会不会那只手想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暮言问。
“这里?有没有搞错?机场里能有什么?”初晓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人还是人,难道说这里有她日思夜想的旧情人?”
这时那只手突然顶开盒盖跳出来,在初晓肚子上狠狠地擂了一拳,疼得她直咧嘴。
初晓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那只手又得意地沿着初晓的手爬回了盒子。
“初晓,没伤着吧?”暮言强忍着笑意,问。
“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初晓白了他一眼,“你也挨一拳试试,就知道我伤没伤着了!”
暮言不知说什么了,默舔舔爪子,道:“也许暮言说的没错,它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儿。带着它四处找找,应该有线索。”
初晓难咽下这口恶气,她又狠踩了暮言一脚,心情舒坦多了,拿着那锦盒轻快地走了。留下暮言一脸悲催地跟在后面。
他想,女人的逻辑还真奇怪。
一行人先是用隐身咒混进了vip贵宾室,又折身去了广播室,再来到残疾人专用通道,蜡手都没有反应,最后他们便进了候机大厅,这里比想象中安静许多,人们坐在座位上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初晓也累了,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擦得透亮的落地窗出神,窗外是明净如洗的天空,一侧飘着几丝白云,像是一片片轻盈的羽毛。
降落坪里齐齐停着硕大的飞机,一些工作人员在下面忙碌,却听不见声音,偶尔会有一架早已疲惫的飞机落入这片港湾。
人们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曾增减的只有这片土地的守望。
初晓正出着神,一架客机呼啸而过,巨大的机翼划过候机厅的上空,如云蔽日。
盒子突然不安地跳动起来,初晓吓得赶紧站起,默则立马将锁扣打开,那只手疯了一般从盒子里爬了出来,活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幸好旁边没人,不然肯定又要制造一场轰动了。
蜡手一直朝一个方向爬去,从座位上掉到地上,仍旧五指并用地前进,速度竟越来越快了!
默怕它会被这里的乘客发现,赶紧一跃上前,用猫爪将它狠狠地踩住。蜡手却仍旧不安分地动着,让默诧然于它强大的力道。
初晓也感受到那股躁动不安的强烈怨力,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也许它所要找的东西就在那架客机里。
默二话没说,叼起那只手就朝客机的方向飞奔而去,没跑出多远,那只手也融入隐身咒的效力,不为乘客所发现。初晓和暮言也马上跟了上去。
客机在机用跑道上减速前行,缓缓地停在了出机口前,悬梯已经搭上了,隔着玻璃,初晓他们看到乘客都陆续从舱门处走了出来。
初晓实在不敢再碰那只断手,只好由暮言代劳,他抓着那只手,将它像感应器般在出来的每个人身上探来探去,默立马喝止他二逼的行为,“你想让每个人都染一身晦气回家呀?”
暮言略带歉意地点点头,“我这不是不知道嘛,那默你说该怎么办?”
“你拿着不动就好了。”默舔舔爪子,看着每一个从眼前晃过的人。“你仔细注意蜡手的动静,本小姐来看人。”
结果等最后一个老大爷都走出了出机口,蜡手还是没有反应。
暮言有些沮丧,“难道她要找的不是人,而是放在那飞机里的什么东西?”
“这个不太可能,初晓不是听到有个女人要她去找她吗?”默舔舔爪子,转头看向初晓,初晓则转头看向暮言,接着视线定格到他的手上,眼睛瞪大,双唇微张,一脸诧异。
初晓和默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那只手呢?!”
暮言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空空如也。
他脸一下子红了,“抱歉,刚才没太注意,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初晓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干脆抬起手就赏了他一个大爆栗,暮言委屈地皱起眉,“我又不是故意的。”
默顾不上责备暮言,她赶紧到四周去找蜡手,就在这时,一个英俊非凡、身形颀长、长发齐整系于脑后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别出心裁又不失典雅的名牌西装彰显他浑身上下的艺术气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连默都有些飘飘然了。
而他的手里就握着那只蜡手!
默惊呆了,区区人类怎么可以徒手拿那种聚集了大量怨力的东西?那只手为什么又偏偏让他拿而不攻击他?
只见他朝初晓和暮言那边走去,看到暮言手中的盒子,眼中闪过什么,把蜡手放至他们眼前,问:“这是你们捡到的吗?”
初晓莫名其妙,她茫然地望了默一眼,不知所措,天哪,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自己不是用了隐身咒吗,他怎么可以看见他们?拜托,现在是你捡到的好不好?
默也有些反应不及,暮言倒是点点头,说:“你在哪儿捡到这东西的?我们正在找它。”
那男人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多看了初晓一眼,初晓这才意识到对方是个多么有魅力的男人,不由得对他的印象多了几分。
“说来真是不可思议,这只蜡手其实是我一件作品的一部分,没想到它竟找到了我。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如若你们不嫌弃,正好我肚子也饿了,连某还想请二位去吃午餐……”
“不,不,不……你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呢?”初晓连连摆手,其实她肚子却在抗议。
暮言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眼睛里藏着什么,也婉拒道:“我们连互相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请对方吃饭,未免也太阔绰些了吧?”
男人又温和地笑了起来,“你说的不全对,我可知道你们的名字,左边这位叫殁初晓,右边的叫紫暮言对吧?”
初晓和暮言诧然地对望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艾羽教书呀,你们的事迹我有所耳闻,恰巧我又碰见过你们几次,只是你们没注意我这个不起眼的人罢了。”那男人笑着将蜡手放入了暮言手中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