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作为灵枢谷谷主,和长剑门算是邻居,就和善地先开了口:“嗯,果真是蒋少侠啊,你也不用太着急,你心智坚强又年轻,很快就能恢复到你原来的样子,你底子也好,武功练一练也能回到巅峰。”
蒋穆凡神色沉静:“谷主不必安慰我,容貌不过是一个皮囊,穆凡并不在意。至于武功,”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我长剑门本来修的就是剑道,主要还是看人心性,但是,不是每一把剑都是适合自己的。”
他从不曾仔细留心人的容貌,自是不记得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浮云楼楼主。他只是看到了龙渊剑,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剑上。
他向墨岚渊问道:“阁下就是七星龙渊的主人吗,现在看来长老当时有些过于苛刻了,你的剑它已经和你开始有默契了,现在倒是可以一战。”
墨岚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长剑门的大弟子当真是深得门内真传。这是一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该首先关心的事情吗?
屋子里安静里一会儿,姚素问和云臻臻带着粥回来了。那粥着实是清汤寡水,基本上和白水差不多,也没什么调味。
见蒋穆凡一直看着剑发呆,也不去接那粥,云臻臻小声和姚素问嘀咕:“我就说这也太过分了,就算他几日未曾进食,也可以弄点清淡的汤什么的,再不济你也放点盐或者糖吧,这一般人谁能喝得下去。”
姚素问有些心虚地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就这水平。”
灵枢谷虽然地位不凡,但也没有什么闲人,大家都是自力更生的,当然自己水平不济也是可以去求求别的同门的,不过他醒得突然,一时半会儿也只有他亲自下厨了。能做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他们这窃窃私语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明显。而且在场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人,墨岚渊笑道:“能让我们姚少谷主下厨,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他们的谈话似乎给蒋穆凡也沾染上几分烟火气,他从龙渊剑上抬起头,对姚素问道了声谢,然后勉强拿起碗,神色淡然地将那份白粥一饮而尽。
饶是姚素问曾经对他有些怨念,此时也不得不感慨,当真是个汉子。可能比起灵枢谷,长剑门的人才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吧,除了剑道,他们对这尘世间的事好像什么都不怎么在意。
蒋穆凡能做到长剑门首徒,虽然显得木讷冷清些,倒也并非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他见墨岚渊的神色,便直言道:“墨公子莫非是有事要询问在下,但说无妨。”
既然他问了,墨岚渊也就索性开诚布公:“本座是想询问长剑门到底有何变故,才使阁下流落至此,连不得离身的长剑也不知所踪。本座前些日子也遇到了些事情,不知是否有所关联。”
蒋穆凡起初看着有些为难,但他向背后虚虚地握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碰到,手停在半空中了一瞬,他才回过神来,像是做了一个艰难而不后悔的决定。
他带着几分无奈地苦笑道:“也罢,如今我失了啸云,离开师门,也算不得是长剑门人了。况且此事虽有些不光彩,倒也不是不可对人言。”
“只是,”他带着些期望地看着墨岚渊,“只是希望若是可以,您能助我一臂之力,纵使我不能再回长剑门,我也不想它落入奸佞手中,折损了前人的百年风骨。”
墨岚渊不假思索,很痛快地答应了。不论是否和那神秘组织有关,他也会去长剑门一趟,听他说得如此严重,想必不是一般的佞幸之辈。他倒是要看看,又是哪一路的魑魅魍魉,没事喜欢做一些不入流的勾当。
蒋穆凡见他答应了,眼中的光芒尤甚,像是获得了极大的勇气,支撑着仍旧虚弱的身体,将长剑门的故事流畅完整地讲了出来。
不出所料,长剑门的事情也和那个星舆图脱不了干系。
前面说过,这龙潜星舆图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能见神仙、长生不老什么的。到了长剑门,就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传说只要找到星舆图所指示的位置,就能得见剑仙,得到他的真传。
这话虽然听着假,但架不住流传的广,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蒋穆凡的师尊,长剑门掌门尘霄竟然信了这种鬼话,还不断地寻找关于星舆图的线索。
蒋穆凡实在不能相信清逸出尘的师尊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只当他是一时糊涂,便多次规劝,不料惹恼了尘霄,也连带着一些门人对他颇有微词,好像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他也不知平日里和善亲切的同门为何突然之间翻脸,就只好默默周旋规劝,希望他们不要误入歧途。最后尘霄忍无可忍,竟吩咐人将他的啸云夺走,受过刑罚后,逐出师门。
墨岚渊听完拍了拍手:“当真是个好故事,不过,蒋少侠是不是以为本座好糊弄,你讲个漏洞重重、神神秘秘的故事,就想我出手助你?”
云臻臻在一边也说:“蒋少侠,你还是讲点实在的吧,我们岚渊不爱听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您还是说说人世间的事情吧。”
蒋穆凡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世上哪有真正的长生和起死回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剑仙。
而且哪怕真是九天之上的神仙,难道就没有贪嗔痴怨吗?天人五衰的时候真的没有怨恨吗,那样就不会有堕仙和谪仙的传说了。
神仙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这凡尘俗世中的芸芸众生呢。我讲的没有半点虚假,只是,省略了一部分,但兹事体大,我需要确定,诸位都是可信之人。”
姚素问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忍不住插话:“蒋大公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实话,用人不疑你不知道吗,再说还是你求着我们的。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再说在场的谁还能害你们长剑门不成?”
蒋穆凡听完点点头,“那好吧,接下来我说的,请诸位务必保密,不然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放过。”
云臻臻瞧着这阵势心里就觉得不好,果然下一句蒋穆凡的话十分具有震慑力:“潜龙星舆图的消息传出,师尊很是高兴,并且带来了一个人,说是前朝皇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