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了?这么优柔寡断,让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简直不像他!
他抿着唇想,脸色铁青,可手指却像有自主意识般,轻轻划过她柔细的长发。她忽地抬起头,轻轻抓住他的手,迷离的眼光在那刻上月牙印的手指流连许久。
那牙印,是她数日前咬的,如今虽然伤口越合了,却仍是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她轻轻抚过那道印痕,“你这手指……还痛吗?”
“这牙印印得这么深,你说痛不痛呢?”他涩涩反问。
她身子一颤,扬起歉意的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只是怕……”
“怕什么?”
“我、我怕冷、怕痛,我还怕”她蓦地一顿。
“还怕什么?”他紧盯她。
苍白的丽颜掠过挣扎的暗影,她摇头,不肯说话,只是偎在他怀里,不停地流泪。
他心一扯,这辈子,他从未为女人的眼泪动过恻隐之心,她们再如何悲泣,他也只当耳边风,可她这安静的眼泪,无声的哭泣,却让他一颗心绞痛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傻丫头,别哭了,哭什么呢?我都已经抱着你了,还不够暖吗?别哭了吧。”他笨拙地安慰着,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何曾这般安慰过人?真是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啊!
“好不,别哭了,别哭了。”他温柔地拍抚她微微颤动的背脊,健臂将她楼得更紧些,可这一来,却让他更加敏锐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娇躯。
偎在他怀里的女人,软得像棉,柔得似水,那淡淡的、诱人的体香直朝他鼻间袭来。
这香气,和她亲手为他做的香囊气味极为相似,显是同一种熏香。
不知何故,一念及她身上的香气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香囊一般,一股雪热忽地由他心窝窜起,在体内奔流。
他不觉俯下脸,轻轻嗅闻她后颈的芬芳,搁在她腰际的大掌亦不安分起来,沿着那纤细柔媚的曲线往上,解开她胁下钮结,探入单衣里。
单衣里,只有一片细致小巧的肚兜,推开它,便是她雪白娇嫩的肌肤。他慢慢抚过那滑腻的肌理,气息逐渐变得粗重。
他抚摩着她,微微粗砺的掌心与那柔嫩的玉肤相接,形成美妙至极的触感。理智再也束缚不住雪烫的****,大掌转个角度,轻易攫住一团浑圆软嫩。
老天!这触感又热又软,他实在无法自持。
他重重喘息,全身肌肉因激情僵硬如铁,他稍稍推开她,急切地想为她褪落衣衫,可目光一触及她刚上嫣粉的容颜,动作猛然一凝。
那弯弯如羽的墨睫,静静地伏敛着,颊畔泪痕未干,可水润的樱唇已浅浅扬着。
她,睡着了,且睡得极甜,好似正作着美梦。
水勤兰看着她,顿时怔愕。她擅自闯人他寝殿,投入他怀里,以眼泪拧痛他的心,复以娇躯挑捻起他****后,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浑像没事人似的!
她在整他吗?水勤兰抚额,不禁哑声苦笑,这磨人的妖精啊!他真是败给她了。
他无奈地摇头,轻轻替她扣回衣钮,又悄悄将紧贴着他的那双恼人玉腿挪开。然后,他探出手指,略微不甘地夹住她俏丽的鼻尖。
“你这可恶的丫头!”
如此清纯又如此艳媚,娇弱中隐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这令他难以参透又难以掌握的女子,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表妹。
她不是水明月。经过今夜,他终于能肯定了。
问题是,她是谁?是谁令他经常感觉挫败?是谁只花了短短时日,便轻易毁去他英明冷淡的摄政王形象?
是谁,让他懂得何谓懊恼,何谓心疼?
他低俯俊颜,静静地、深深地注视那酣甜如春睡海棠的娇容“你,究竟是谁?”
是恩儿。
距离王城遥远的某处,一个中年男子读完了信鸽送来的密函,俊唇冷冷一勾。
现下待在宫里的那位皇女,是恩儿。
自从两个月前将她从窑子里赎出来后,他便有意让她顶替水明月的位置,没想到阴错阳差,她被刺客错认为水明月,并不甚掉下山涧被赤犬他们救了。
他来到窗前,闲闲地逗弄一路辛劳的鸽子,肩头的银发正似鸽羽,在月光下纯透雪白,毫无一丝杂灰。
苍苍白发,并非因为年岁的流转白然转白的,而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夜,乍然成霜。
那一夜,他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女子琵琶别抱,心碎失魂,一夜白发。
至今,他仍忘不了当时啃噬他全身上下的嫉妒与疼痛……
他蓦地捏拳,冷冽的目光往墙上一幅美人图望去。
佳人倩影袅袅,五官清美,与他两月前所认的义女极为神似他看着,灰暗的眼像风雨欲来的天空,阴沉不祥。
他不能原谅她,那女人,竟背叛了他的一往情深,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任谁也想不到天水国女帝和月国的皇上有一腿吧。他绝不原谅她!
他走向画像,对着画中玉人冷冷一笑,她永远也料不到吧?她生下的女儿,如今竟落在他手里,还认他做了义父,如今甚至阴错阳差被送进宫里,顶替了水明月的身分。
“知道吗?她长得几乎就跟你一个样。这么剔透的孩子,你居然不要她,如果你当初没有派人将她送到月国,顶替了月国皇后的孩子,那她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为月国皇帝做的事,可真够多!”他冷哼,“不过无妨,我会好好利用她。”
恩儿够聪明、够灵巧,也够虚荣,她对他的用处可大得紧呢。
“就像兰儿和端锦一样。”他喃喃低语,“他们俩,都是我手上最重要的棋子。”
只可惜这两枚棋子似乎都不大听话,一个百般拖沓,迟迟不肯发动政变;另一个明明入了宫,却似乎心怀异念。女帝啊女帝,你可想过,你的妃子何清在外还留下了个种子,而且是个了不起的种子,他的聪明远不在兰儿之下,只可惜目光太过短浅,眼里只有那小丫头一人。
“不过是一个傀儡娃娃,她以为她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男子冷嗤,挑衅地瞪着画像,佳人对他盈盈浅笑,彷佛也挑衅着他。
可恶啊!他蓦地扯下画卷,有股冲动想当场撕碎,可双手颤抖了半天,就是无法动作。
他舍不得,舍不得撕碎她啊!
“女帝啊女帝,我恨你,我真恨你。”他喃喃低语,凝视画像片刻后,俊美的脸庞俯下,吻上佳人粉嫩的红唇……
是谁,在梦中窃取她的唇?
那温柔的、满是怜惜的、蜻蜓点水的吻,教她的心儿轻轻抽疼。
是谁将那融融的热流透过她掌心,温暖她发冷发颤的身躯?
是谁紧紧握着她的手,呵护着她?
是谁?轩辕恩迷蒙地扬起羽睫。半晌,她只是怔望着陌生的纱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蓦地惊觉,螓首一转,望向身侧。
床榻边,水勤兰正静坐着打盹,大手擒住她柔荑。
轩辕恩心弦一牵,说不出胸臆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眸里缓缓涌上一汪热潮。
他坐在她身旁守了一夜,他,没抛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