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狭隘的屋,阿谷更乐意呆在同福楼的大厅,要一壶清水,找个偏僻桌,没事就和二人闲扯上两句,一上午就这样缓缓流逝,目睹紫阳的到来,感受极速上升的温度。
同福楼的人逐渐增多,沙小二于大厅中忙忙碌碌不得空闲,嘈杂喧哗声四起,似要恢复清晨早食的热闹。
这是每个食楼的大抵日常,如若不是这样,就得考虑关门歇业,好留点养老钱,避免连顿虫肉都吃不起。
阿谷他们也不是空占一桌,到了饭点怎么说也得点上一两菜,好歹要给傀部落个面子,就是平日,几人也不是乐意亏自己的主。
至于琅和苜羊,这几日都老老实实呆在同福楼,于后厨中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倒也赚上了几十枚红圆。
因红月的原因,大批虫潮围攻磐石城,只是这果子不好啃,徒留下一座座尸山,于天泛白自行退却。这也就让大批量的凶虫子流入磐石城,物种之丰富是阿谷先前少见。
既饱了眼福,又填满了口腹。只要有钱,有实力,在这磐石城当真快活似神仙。
吆五喝六,大爷款走起。也就在这时,阿谷的耳朵动了动,有人提到傀部落。
“嘿,你知道吗?”
“这同福楼后面的靠山要倒。”说话的声极小,在一个个大嗓门的映托下是那样的不显眼。
“什么?”听话的人本不在意,嘴里还咀嚼着肉,只这消息一听,瞬间提了声,但在这吵杂的环境中却也不是那般显眼,只是叫阿谷给注意到,故留了一耳。
给出消息的人连忙拽了拽同伴,左右张望,“小点声,你不知道这是哪吗?”
同伴回过神,同是如此,见无人注意,这才凑近,声音降了个调连忙道:
“懂!快,你跟我讲讲,这是哪听来的消息?靠不靠谱?怎么会倒台?”
“别急啊!靠谱不靠谱,我不知道。反正我也是随耳听来的消息,我听人讲啊!此次去往卷卷苜大草原,傀部落要派部落的九成战士参与。”他还比了个大漠计数手势,着重强调。
“九成,乖乖!这是打先锋还是压阵啊!这么一去,即便人类的实力再怎么不够看?可也是实实在在的战争,死亡见不得少,那能回来的还有多少人?留有战力的还有多少?这简直是要……灭族啊!”
“可不是嘛!这消息也是把我吓了一跳,他们都如此,我觉得我们部落也是悬。”
“悬不悬的我不知?我只知道,这里的靠山倒台,我部可以接手。这里位置虽不咋地,可好歹多年经营留下众多客源,稳定的收入还是能保证的。至于其他位置,我们是分不到羹,但此处我们能吃得下……”
后边的话阿谷没仔细听,但桌上热腾腾的美食已勾不起她的兴趣。
木羚察觉到阿谷异常,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先前不是说闻着味儿,口水泛滥吗?怎么现在装起正经鸟?”
“这可是黑蜘蛛腿哦,有四级实力,烤的金黄,上面还浇了一层喷香的酱汁……”想引起注意,故端起盘在阿谷跟前来回诱惑。
阿谷接过碟子,重新放上了桌,“不就是四级虫肉吗?突然没了胃口,你吃!”
将黑蜘蛛肉推到木羚面前,她愣住,不明所以,可送上门的美食还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再一次确定是给她的,便大口朵颐,半点不含糊。
阿谷支起下巴,看着他俩,小声呢喃道:“你们何时才到四级啊?”
戌桉才喝下的水,忽的一口喷出,污了整张石桌,他耳朵是没出错吧?四级!阿谷这是说的梦话,还是啥?他扭头看向木羚,一脸的傻样,没得指望。
咳嗽了几声,戌桉一脸难色道:“你可能搞错一件事,不是谁都能轻易跨过那个门槛,有的人受资质所限,到死都是低阶战士。”
“你的意思是讲:你们不成?天赋差?”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时机未到,又不是个个如你那般,说突破就突破,简单的尤如喝水。”话到后边越渐小声。
“可,我们快大难临头了啊!”这句话几乎低不可闻。
阿谷闭目沉思,现不知消息是否可靠,但连一低阶战士都有所听闻,再结合磐石城对傀部落的态度,这是真的要对傀部落动刀子。
刀子为软刀子,但磨人,面上做的婉转,留下老弱病残,做最后一面遮羞布。
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现在就要瞧瞧傀部落态度作何,而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傀部落的庇护,他们会怎样,抑或准确点来讲,她会如何?高阶战士找一瞎子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同福楼,还投了赏,有着人面相。来同福楼的兽人们,每每说起这事就恨不得自己是那知晓人,对赏金甚是垂涎。
去了护城队还没人动那心思,可现在,护城队解散,失了那个身份保障。一大清早,就不下十人朝她面具瞧来,若不是身处傀部落地盘,估摸早就上来揭她面具了。
她揉了揉额头,脑壳疼。如若……如若未曾招惹那人,如若那人实力低微,又或者没有权势,她何必是这番境地?
命啊!命里该如此!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那人辱她之后,如此逍遥。亦不甘守着财富,带不走一丝一毫,她还上哪去寻磐石城这样的宝地?卷卷苜大草原吗?
不成,她不甘!不愿!做一头逃窜的鹰,到底是丢人。眼中闪过一抹历色,走之前要带点东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我能力足矣,就是你断头日。
拓跋,好好护着那颗头。
周于天擦黑时,寻到了阿谷他们。即便有所准备,听完周的叙述到底是凉了半截。
木羚嘴巴张大,形成了一个圆润的O,震惊的半响说不出话,甚至都不敢相信此消息的准确。
由于阿谷没有提前透露风声,两人是半点也没准备,故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复杂。
好一阵消化此消息,还是戌桉率先问出口,“那你们是要去往卷卷苜大草原吗?”
“不然作何?逃?逃不掉的!只有尊崇磐石城的命令,我部才能在大漠上立足。”
“可就这么些老弱病残,怕不是你们走后,就得夺了你们图腾灵,杀光你部族人?立足?谈何立足?”木羚实在气不过,一手拍在石桌,桌面上瞬间出现道道裂痕,手疼心也疼,晃然忆起这是同福楼,公家财产,要赔钱。
心虚的瞥了周一眼,见他只顾苦笑,并没注意小插曲,就整只身形朝桌子那挪了挪,妄图遮住自己的犯案证物。
周听闻此话,只能表示有脑子的想得到,这就是磐石城明面上下的套,叫他们进退两难,若真的率领全部落逃离磐石城,不说逃不逃得掉?只要有这类似的动作,他们就可下令剿灭我族。
以叛逆罪,不尊上级部落实施围剿,到时有人存活都得是谢天谢地。
傀部落已然无路可退。
也就是这时,木羚想起了他们自己,不由问出口:“我们呢?我们去哪?”
是留在磐石城,又或者同去卷卷苜大草原?
周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阿谷。好半晌,阿谷笑了,和先前的事儿,驴头不对马嘴道:“这一消息不值得你特意来通报吧!有什么事可以明讲,我尽我所能。”
“大气!巫要见你。”
“今夜?”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