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应该是恨着她的。
他眼中的冷漠和唇齿间的刻薄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难道他想用结婚这招来报复自己的当年?
“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不就八十万吗,我想我还拿得出来。”
范钧刚的双眸立刻化为极度冰冷,他狠狠看着眼前倔强的女人,“好啊,如果你能拿得出八十分我当然欣然接受,不过方恩典我不介意通知你一声,一旦圣心育幼院被拆除,那些孩子我会立刻丢给政府,一分钱的补助都不会多拿。”
“你……”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一招,这男人眼中的怨,真是让人心寒。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范钧刚,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个喜欢笑,心地善良的范钧刚了。
他变得尖酸刻薄而且可怕至极,甚至不择手段的只想到了报复,连一丝同情心都不剩下半分半毫。
许久,她轻声开口,“钧刚,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
近乎哀求的嗓音,令范钧刚的心狠狠一痛,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了。
生活,或许给她带去太多的压力,虽然依旧清纯,可眉宇之间所承载的,却是那挥不去的复杂。
他有片刻的不忍,但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那刚刚升起的同情心又消失尽殆。
他突然阴狠一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之所以会要把你娶进家门,无非是想完成你母亲遗嘱里的遗愿,仅此而已。”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再次带着无奈离去时,范钧刚才疲惫的将身子埋进椅子内,双手撑额,眉峰紧锁,记忆之门,也渐渐拉向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青立高中的校园不远处的一个暗巷内,几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将一个身着青立高中校服的少年围堵在墙壁上。
对方脸色阴暗,眼神中闪着不肯服输的倔强,“你们究竟想怎么样?”他倒勾着校服外套,虽然眼前的恶势力众多,但却并未让他产生任何惧意。
倒是其中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少年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臭小子,听说你叫范钧刚是吧?”
被揪起衣领的少爷无畏的回瞪着他,“噢?原来你在背地里居然这么崇拜我,连我的名字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去你妈的!”
对方挥起拳头,直击他的下颔,范钧刚被打了一个趔趄,幸亏身后有墙壁挡着,才不至于让他摔倒。
范钧刚伸手用拳头抹了一下唇边溢出来的少量血液,再抬眼,双眸内已经积满骇人的怒火。
几个仍在玩世不恭状态中的少年被这可怕的眼神吓得不禁冷汗直流,可他们必竟人多,这小子孤身一人,还能怎样?
为首揍人的少年为了提高勇气,继续挑衅的扯住他的衣领,并傲慢的啐了一口,“我妹妹究竟哪里配不上你这个混蛋?给你写情书居然还敢不屑一顾,臭小子我警告你,人太拽是会吃亏的,趁我的心情还没有变坏之前,乖乖向我妹妹去认个错,或许老子可以饶你小命一条,否则……”
他突然亮起一把精短匕首威胁向范钧刚俊俏迷人的脸蛋,“小心老子的刀不长眼,划破了你这张漂亮的小白脸就不好了。”
被众人挟持的范钧刚狠狠回瞪着亮家伙的红毛少年,“原来你是那个何美诗的哥哥?”
他突然想起前不久,青立高中大他一届的学长何美诗,居然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他一封情书,还当众表白她喜欢他。
范钧刚当即很不客气的回绝了对方的求爱,并大大方方的宣称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
当时何美诗的脸色当众难堪,还扬言一定要施以报复,想不到那女生果然求爱不成反生恨,连这种低级招式都使得出来。
“哼!知道怕了吧。”红毛少年得意的露出满口黄牙,“如果明天你不向我妹妹当众道歉,我就毁了你这张俊俏的脸蛋……”
“让你那个胸大无脑的妹妹死了这条心吧,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砰!”一拳挥来,被范钧刚灵敏躲过。
红毛少年似乎被他激怒,率众人群起而攻之。
虽然范钧刚只身一人且手无寸铁,但拳脚功夫也不落于人后,两伙人――更确切的说是一群人对一个人厮打在一起,虽然身处暗巷,但打斗声还是不绝于耳。
“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
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令正在打斗中的众人皆是一楞,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青立高中校服的少女此时手中正拎着一只大木棒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跑来。
她左挥一下,右挥一下,从技术含量上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打架技巧,可那些还在发呆中的少年却被她的木棒打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痛意。
“恩典?”正与人打斗的范钧刚心底一惊,“你怎么来了?快点给我闪开!”
“我怎么能让我的男朋友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多混蛋王八蛋?”
正说着,方恩典就像一个受惊的小狮子一样拿着棒子四处扫射,那发起疯来的模样真是人见人怕。
原本几个凶悍的少年被眼前这疯丫头吓得个个手足无措,其中一个屁股挨了好几棒的少年冲到红毛少年面前,“老大,这丫头疯了,靠!老子的屁股!”
另外一边几个少年一边围攻着范钧刚,一边极力试图制服方恩典,一时之间打斗现场十分激烈,直到警察赶来,大喝住手,几个人才风光的被带进了警局。
此时,范钧刚等人的身上皆有大小不同的伤痕,就连方恩典也在打斗过程中扭伤了脚和手臂,样子可怜兮兮。
好容易做完笔录,被警察教育了一番,范钧刚和方恩典才被放了出来。
可那群小子却因为身上带了可以伤人的武器,所以被暂时拘留了。
刚出警局大门,范钧刚便迫不及待的将头发乱了,脸蛋脏了,校服也破了的女友揽在怀中,“傻瓜,我不准你再有下一次,你知不知道刚刚的场面有多危险,岂是你一个女人可以插手的地方?”
她从他怀中仰起小脸,露出一抹野性的傻笑,反手环住他的脖子,“我怎么可能会让我的男朋友独自涉险,别忘了……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一起的。”
这句话,重重敲击着范钧刚的胸口,疼痛且快乐着。
是的,他与方恩典从小一起生长在育幼院里,他不记得自己是几岁时认识的方恩典,只记得在他懵懂年纪的时候,被人送进了育幼院,第一个认识的女孩,便是育幼院院长的女儿方恩典。
当时,她扎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脸蛋上还绽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她可爱兮兮的拉着他的手,仰头问院长妈妈,“这个小哥哥从此以后会和我们永远住在一起吗?”
稚嫩的嗓音,充斥着他的耳膜,那一瞬间,让他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这个叫方恩典的小女孩。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十六岁那年开始正式恋爱,品尝了爱情的滋味,一切都是这么顺顺利利。
方恩典的父亲过世得早,整间育幼院的重担都落到了院长李碧华的身上,她无遐照顾女儿,就把女儿托付给了范钧刚。
同时,院长也将范钧刚视为己出,当成亲生儿子般的疼爱。
方恩典是个典型的小野丫头,平时顽皮得不像话,总是让人操尽了心,为了照顾她,范钧刚特意降了一年与她同班,这妮子讨厌写作业讨厌学习讨厌做功课,范钧刚就任劳任怨的全部承担了下来。
刚满十六岁,范钧刚就自己搬出去租了间小小的公寓,一边打工一边上课,生活得倒也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