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后的张古月百感交集,他回想起了韩青当时在马陵山下和猎鹰恶斗,要不是她及时出手相救,或许那个时候的张古月就不存在了。在窑湾的比武场上,在筛子小镇的路边,多少次都是她舍命相救,最后她还总说一句:“我是大侠嘛!”张古月心想,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个大侠还是别做了吧,回到爹娘的身边比什么都好,而他清晨在望月桥边感叹的,不正是没有家可以回吗!
这晚,张古月趁着月色悄悄地从后窗离开了客栈,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徒步走在山野中,月光如影随形。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山路,身后灯火辉煌的南涧小镇也即将消息在夜色中,他凝望着远方,心中默念道:“希望你过的好!”
苍茫的月色照耀着大地,曾经的陪伴是那么的难以割舍!张古月没有着急赶路,而是晃晃悠悠的踱步在山谷间,无尽的苍凉和孤独萦绕在他的身边!等到走累了,他就随意的在路边蜷缩入眠,想一想自己的救命恩人从此能回归高门府邸,这一切他也心甘情愿的认了。夜半微凉,在梦中冻醒的他继续向南漫无目的的走着,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张古月已徒步走出了南涧镇。在荒山野岭中,阳光渐渐给他带来了温暖,他又困又累,于是想躺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歇脚。就在他耳朵紧贴石面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清晨时分,怎么会有人如此的慌张赶路?张古月立时倦意尽消,更以为自己是否可以搭一下这过路人的马匹,因为他们的马早已经送给金蛟龙母子了!就在他站在路边,远眺来人的时候,两声利剑出鞘的尖锐声响划破长空!随之,就是一柄快剑和子母剑凌空飞来,张古月飞步跃起后撤,三剑直插路面,击出了一个直径丈余的大坑!
张古月看剑就知道对方一定就是昨日的剑针魔手项子飞和子母快剑姚天震!他这个时候终于领悟到了陆凌波说的是对的了,就算现在自己是悄然离开的,同样免不了被杀灭口的命运,难道这就是豪门宿命?
张古月一拍背部,背着的长天剑立时飞射而出,这个时候的项子飞和姚天震也驾马而来,三人立时在空中战作一团!如今是野外的开阔地域,剑针魔手的银针四处飞射,大显神威;子母快剑也是一路急攻,势不可挡!数招过后,张古月试图边战边退,一路带着两杀手从空中战到地面,从崖上打到谷底,就算这样也始终摆脱不了对手的攻击!要不是金蛟龙在临走之时传给了他一些功法口诀,还有他身上的蟠龙鳞甲鞭护体,面对这样的杀手,张古月很难逃出魔掌!
在崖下谷底,张古月后无退路前有强敌,向上和左右方向也始终有飞针拦路,张古月陷入了死胡同中一般,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两匹快马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马蹄急如鼓点,卷起了漫天沙尘!
来人侧身悬于马上,一只长袖拖地一挥,带起了一片石块飞向了项子飞二人!另一人马如疾风,一跃飞过了姚天震的上方,一把拉起张古月疾驰而去!这剑针魔手和子母快剑怎么也想不到这荒山野岭的还会有旁人出现,他们一分心去防御飞来的石子,张古月就被另一人机智的救走了!
这救人的不是旁人,正是陆凌波和白宁姐妹俩人。他们也是赶巧路过了这里,才发生了刚刚的一切!三个人两匹马飞奔出了数里地后,才敢放慢脚步喘口气休息一番。
张古月是和陆凌波同乘一匹马的,他碍于男女授受不亲,在马慢下来的时候赶紧跳下了马背。这时,白宁和陆凌波也下马来到了一片草地上。张古月连连道谢:“又是你们救了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陆凌波依旧柔声说道:“听说佛家讲究缘分的,我想即是上天安排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挂怀了!”
“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白宁抢着说道:“我们是去拜访一位前辈,请他来参加表姐的订婚喜宴的!”
张古月点点头:“对,你们说过的,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我想,凭姑娘的气质,也只有绝世的好男人才配的上你!”
白宁接话道:“那是!”言外之意,白宁比陆凌波还兴奋这桩婚事。
听闻对方好事将近,张古月纠结的说:“正逢你大喜,你们又多次救我,我也送不上贺礼,真是惭愧之极!”
陆凌波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笛,笛上布满了针眼,那正是昨日张古月扔出去救她的笛子。她说:“贺礼你已经给了,而且很厚重的!”
白宁补充道:“还有那颗价值连城的宝珠!”
陆凌波道:“以公子的胸怀,提起那颗宝珠的话怕是俗气的很,也是看不起公子了!不过,这笛子我很喜欢,送我做贺礼好吗?”
“当然可以!”
陆凌波说:“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贺礼,我想也是最好的!对了,公子,你臂上系着的白纱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张古月回答说:“有伤倒是小事,是爷爷去世了,我在为爷爷戴孝!”
“你爷爷……”
“一个普通的山里人,爷爷去世后,我也就没了亲人了,这才千里迢迢的往狼山赶,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叔父!”
陆凌波一听“狼山”二字,情绪明显的提升了很多,她问道:“你叔父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狼山的啊!”
“有一位前辈一再地告诫我,千万不可透漏我的身世和他们的名号,可你们一再的救我性命,恩同再造,我说出来倒也无妨!我的叔父就是传说中的一行大师,我这次就是去寻访他的!”
陆凌波白纱遮面,看不清表情如何,但是白宁已经面露惊讶的神情,她说:“一行大师是你的叔父?表姐,他!他也是去找一行大师的!”
听到对方的“也”字,张古月也是心中一惊。陆凌波继续问道:“公子,你可知道每一年江湖上寻访一行大师的人成千上万,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和手段!无非就是为了得大师一句指点,好习得上乘武功而光宗耀祖。你说大师是你的叔父,你可有什么证据啊!”
张古月叹道:“你别说,或许还真没有!但我的身上流着爹娘的血,长着他们的模样,如果真是我的叔父,他能认得出来的!当然,我也知道一行大师的侠名,能不能见到,也不敢强求,一切随缘吧,就像你说的那样!”
陆凌波又问道:“一行大师被万人追捧,以至于他常年漂泊不定,你又是怎么知道大师现在云游在狼山的?”
“是一位前辈高人告诉我的,不过我实在不便透漏他老人家的名号,请见谅!”
“既有高人指点,我想这也必有缘由,那我们就一起去狼山吧!”
“你们请的也是我叔父?”
“当然!”话语很多,快人快语的白宁接话说。
三人说着话,让马匹也休息了一会儿。在他们准备再次启程的时候,张古月说道:“容在下冒昧,陆姑娘你头戴面纱,这是你们那儿的习俗吗?”
陆凌波道:“不是的,只是因为我面容丑陋,怕吓坏了旁人,所以才这样的!”
“陆姑娘真是谦虚了!不过,恕我狂言,凭姑娘的才学和气质,容貌这种臭皮囊,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宁上马笑道:“表姐,你遇到知己了啊!”
说闹归说闹,张古月在路上遇刺可不是小事,他们都能想到是否韩青也会有此一劫!这晚,他们三人趁着月色偷偷的潜回了南涧小镇,来到镇中之时,陆白姐妹俩舍身引开了客栈周围的高手,张古月偷偷的飞到了楼房的飞檐之上!也许,他的心中不是想救韩青离开,只是回来看一眼,能确认她的平安也就安心了!即便是在飞檐之上,张古月的心中依然打鼓,因为他的脑中不知道再想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顺着飞檐,张古月凭借不错的轻功一路辗转来到了一处窗前,透过了明亮的烛光,张古月分明看到楼下的厅堂之内正有三个丫鬟模样的侍女正在伺候韩青吃饭,偌大的桌面之上还真的摆放着各路山珍海味!再看看此时的韩青着装,俨然就是穿金戴银的富家小姐,别说这一身的绫罗绸缎他没有见过,哪怕想叫出个名字都不可能!曾经,张韩二人开过玩笑:“你说的话有多真?”,“比珍珠还真!”,“你见过珍珠吗?”“没有!”
如今看来,他们当时的对话真的就是笑话!又一次他们在窑湾古镇上饿坏了,张古月说:“等我有钱了,请你吃大餐!”
韩青反问道:“有多大?”
“比你的脑袋还大!”
如今,看着桌面上镶满珍珠玛瑙的餐具,可不就真的比她的脑袋还大吗!听不清是什么缘由,楼下用餐的韩青还一个劲儿的朝着侍女发火,而侍女们只能唯唯诺诺,小心的伺候在跟前!张古月想了想,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啊,江湖梦想还是不要做了吧!一番心里斗争之后,他带着一丝笑意离开了飞檐,转身向隔壁的街道飞去。
张古月这一走也许就是永远,至少他的心里是这样想的。离开了重兵把守的客栈,他没有到约定的地点和陆白两姐妹汇合,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一路恐怕不会消停了,不是四鹰帮的人追杀,就是项子飞和姚天震的围追堵截,和她们在一起只会给他们增加很大的风险,江湖之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还是悄悄的躲开她们吧!
苦等之下的陆白姐妹俩正是: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宝剑落灯花!实在等急了之时,陆凌波说道:“下次抓住机会,你帮我戏耍他一番!”
白宁也似不耐烦的样子道:“好,一定有机会的!”
所以,这晚的张古月就潜在了南涧镇中,哪里也没有去!熟不知在这样的深夜,当韩青的妹妹听人汇报说张古月并没有被杀死的时候,气的火冒三丈!可是此时的她已经下令明早天明即刻动身离开,这可如何是好?然而眉宇转动之间,她又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