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一脸无奈的走上前去,
“你可小心些,这山石不平整,当心滑倒。”
纳尔珠玩得正欢快,这句话就像清风般拂过她的耳旁,转眼间就飘走了。阿依慕并不爱玩水,只是找了一个略微平坦些的石块坐下静静看着玩耍的纳尔珠出神。
乌依古的妹妹原来是阿依慕最好的闺蜜,他们之间的确是关系匪浅啊。只是纳尔珠看起来单纯无害,简直是一个心智未成年的小孩子,和乌依古实在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她渐渐魂游天外,突然一阵清凉的水花直接扑向了她的脸庞,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屏碎的水珠沁进了阿依慕的眼中,酸酸涩涩的感觉立时涨了起来,眼眶离直接热热的蕴了眼泪出来。
阿依慕半恼半怒叫道,“没个轻重的家伙!你且等着我收拾你!”作势便要跳过去算账。纳尔珠连忙惊笑着跑向旁边的岩石。
泪水还模糊着阿依慕的双眼,待她揉去泪花眼前一片清明,端方的大石上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还未待她出声,假山那侧已经传来一声惊慌的尖叫,紧接着是噗通的落水声。
“救命啊!”
阿依慕心脏猛的紧缩起来,几个跳跃转到假山那边,岸边凹凸不平的山石上汪着一滩水渍,旁边有几个凌乱的湿脚印,湖中鹅黄色的纱裙让阿依慕没有时间思考,狠狠心长吸一口气,跃入了水面之中。
刚一入水,身上套了七八层的衣裙袍带就拽着她不由自主地向湖底沉去。
这礼服就是烦人!!阿依慕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手上利索地一把扯下了束在腰间的腰带,又从领口处胡乱地扒掉了外纱、坎肩不知道几层衣物,直到感觉到身上猛然轻松,才终于向着水面浮起。
好在湖不大,纳尔珠落水不远,阿依慕很快就捞到了她的身子,费力地拽着她向着岸边游去。
“咳咳咳!”被推上岸的纳尔珠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几口湖水,才瘫倒在了岩石上大口喘气。
“都说了让你小心点了!若是出了事你可让我怎么办!”阿依慕一边挤着长发里浸透的水分,一边恶狠狠地冲着纳尔珠咆哮。
“不,”纳尔珠胸膛上下起伏,微微喘着气道,“不,是,是有人,有人推我。”
有人推的?阿依慕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可看清他的样子?”
纳尔珠摇着头,“他从背后来,我什么也看不见。”
这有些麻烦了,今日赏菊,各府小姐夫人并丫鬟侍卫来了不少,更别提宫中就有上千人,查起来并不容易。
正说着,外围突然喧闹起来,十几个大家并侍女急吼吼围了过来,看见浑身湿透的两个人皆吓得跪头请罪。
“奴才听到有人落水呼救,忙找人来帮忙,没想到是公主落了水,奴才们救驾来迟,公主恕罪啊!”说着一群人便纷纷磕起了头来。
阿依慕眼底波澜不惊,这来的时机也未免太好了些。。
为首的大家小心翼翼抬头看阿依慕的反应,正撞上她讳莫如深的神色,忙又低下头去。
“起来回话吧,你是何人,在哪里当差?”
“奴才寨康,是伏寿侧妃宫里的。”
这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听见,阿依慕眼底多了丝诧异,面上却并不显露。
“公主和小姐都弄湿了身上,奴才带二位前去更衣梳妆吧。”
阿依慕随意点了点头,“也好,再去宣人给纳尔珠瞧瞧,抓些药吃。”
一地的奴才低头称是,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有侍女递上了两件袍子,替阿依慕和纳尔珠披在了身上。
纳尔珠很快被搀扶着离开了,阿依慕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当场发作也无益处。
她自己则被寨康亲自领着前去准备好的更衣楼阁。
一路上寨康并未多话,恭谨非常。楼阁并不远,转过两个弯就到了被青叶从掩映的一幢院子中,阿依慕瞧了瞧,这回当真是到了宫里的西北角落里了,似笑非笑道,
“侧妃倒是能干,这样积年不用的小院子也打扫出来了。”
寨康略带谄媚地笑道,“奴才已经通知了哈桑姐姐伺候您更衣,公主您安心在里面歇歇。”
阿依慕没有理会他,直接迈步进了小院子,拉上了院门,将其他人都隔在了门外。寨康谄媚的笑容逐渐隐去,一种带着快感和恐惧的扭曲表情逐渐在他脸上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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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太甜了。
一跨进院门,阿依慕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现在已经具备了一些经验,这次的事情八成又是对她不怀好意。
她警惕地用袖口捂住口鼻,尽量保持平缓悠长的呼吸,一步步走进内室。
答案很明显,正屋中间鎏金的香炉里有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那阵让她感到恶心甜腻的香味。
阿依慕立刻用袖子垫在手中,拎起那只香炉划着圈抡动手臂,而后手指一松,香炉顺着打开的后窗飞了出去,落在了院子角落的花丛中。
甜腻的香味立刻淡了许多。
满意地拍了拍手,阿依慕坐在了窗前,让清风吹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下面就等着对方继续出招吧。
然而她却渐渐感到身体内的不对劲,热、痒、让人难耐的躁动!
他大爷的!怎么还是中招了,难道问题根本不在那个香炉里?
阿依慕心知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霍地站起身来,忍着身体里叫嚣的躁动,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玛依努尔。
“原来是你”阿依慕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小花招没用够,这次想来点复杂的了?”
“是你逼我的,”玛依努尔压着嗓子低吼,往日的娇憨可爱全然不见,“你害了母妃,还要和我抢乌依古。”
前半句阿依慕还能听懂,后半句就着实让她呆楞了一秒,
“谁要和你抢乌依古?”
玛依努尔没有答话,带着一丝悲怆喃喃自语,“你抢了我的宠爱,抢了哥哥的汗位,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要抢我的姻缘,我不能不为自己争取一把!”
“阿依慕,母妃说过,你已经没了武功,今日你别想出这个大门了。”
“等你失了清白,乌依古就不可能再喜欢你。”
“说不定,连父汗也不会再那么一心向着你。”
“这都是你自找的!”
玛依努尔不管阿依慕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话,似是要宣泄自己多年积攒的委屈。
等她终于重新看向眼前的状态,却只来得及看到阿依慕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