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王扶玉从来都是漠北最阔绰的主,旁的达官贵人们来小秦楼消遣,左不过佳人在侧,琴瑟和谐。
而千岁爷来小秦楼的排场,乐伎吹竹调丝,舞姬步步生莲,膳夫低眉顺眼,燕卿托着腮,执箸击盘和歌,大有全村吃饭的味道。
待膳夫退下,燕卿起身为扶玉斟了杯温好的梨花酒,“殿下且尝尝。”
扶玉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味道不错。”
燕卿见扶玉兴致不错,在心里忖度着开口讨要圆鹊的方法,木阶处却传来一阵娇笑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怀瑾哥哥好一阵子没来,有没有想人家?”
“想。”张怀瑾敷衍了句,朝二楼眼巴巴的张望着,“卿卿呢?”
姑娘们登时泄气。
“怀瑾哥哥两耳不闻窗外事,想必不知卿卿姐姐早已入雁南王府了吧。”
张怀瑾半吞半吐,怔了半晌,失魂落魄的杵在原地嗫嚅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新科状元郎张怀瑾,朝堂上将来的肱股之臣,也难过美人关。
扶玉心不在焉的用指腹捻磨着碧玉盏,唇角漾起一抹讥嘲的笑。
姑娘们叽叽喳喳慰藉张怀瑾不必伤情,“怀瑾哥哥宛若天上仙,要怪只能怪卿卿姐姐有眼不识金镶玉。”
燕卿哐的一声把酒壶砸在了桌上,好家伙,踩一捧一。
扶玉抿唇轻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牡丹姐姐说的对,雁南王死缠烂打长乐公主那么久,长乐公主还不是倾心于怀瑾哥哥。”
扶玉脸上的笑,僵了。
燕卿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在扶玉威胁的眼神里戛然而止。
“殿下。”燕卿起身将帷帐放下,“沦为坊间笑柄,心里头怕是不好受吧。”
“笑柄又不止孤一个,孤有什么不好受的。”
燕卿权当听不见他的意有所指,循循善诱道:“殿下莫要丧气,长乐公主喜欢的未必是张怀瑾的人,而是张怀瑾的那个调调。”
关孤屁事到了嘴边,生生哽在了扶玉的喉。
不能让老皇帝起疑。
“你说,孤听着。”扶玉自斟自酌,等燕卿开口。
燕卿清了清嗓子,眼神滞在他腰间的锦囊上,“殿下不妨与奴婢做个交易。”
“哦?”
“奴婢助殿下赢得美人芳心,殿下给奴婢和圆鹊自由。”
“亏本买卖。”
燕卿不解,“殿下觉得亏?”
扶玉仰头喝了两杯酒,染上三分醉意,“你亏。若能赢得长乐芳心,孤有其它赏赐给你。”
燕卿精致的眉目间生出喜色,扶玉果然对长乐公主格外看重。
女人最懂女人,她透过帷帐的间隙凝视张怀瑾,他强任他强,将来必是手下败将。
内侍把膳房传来的佳肴呈上。
燕卿忙起身,为扶玉夹光明虾炙放入他的碗中,扶玉不吃,反而郁郁寡欢的伸手朝着白龙曜去,燕卿善解人意的夹起白龙曜送到扶玉嘴边,“殿下不必因为觉得亏待奴婢而闷闷不乐。”
扶玉一筷子敲在了燕卿的手腕,顺势夹起块小天酥塞入口中。
燕卿吃痛的攥住手腕,一脸的疑惑。
扶玉笑盈盈的,狭长的凤眸宛若夏夜弯月般皎洁,“其它的赏赐,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