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西院,吴虔见胡巧儿的丫鬟秋蝉正把一个点亮的大红灯笼挂在游廊上。
秋蝉见吴管家来了,忙用手朝那边一指。
吴虔会意,径直朝那间半敞开屋门,亮着灯光的房间走去。房间里传来赵礼文和胡巧儿说话的声音,二人正在谈论太太乐燕。
吴虔略一迟疑,不由得停下脚步,又听见胡巧儿在屋里说:“老爷您先别忙生气,我也是事后听您的丫鬟春红告诉我的,难道还是我编她的不成?乐燕姐姐主动对那个歹人说:‘相公,我刚才没有说实话,从你手下跑脱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赵礼文那老东……西。他肯定不会回到西小院等你去找他。他一定骑马跑了,咱们不能在这里呆久了,只怕要不了多时,就会有官府的人来捉拿你。’您听听,连相公都叫上了。前天我说她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你还说我是乌鸦嘴,竟然脱鞋子打我”
“不要说了,一定是春红那丫鬟受了惊吓,满嘴胡说八道,你竟然听进心去了。从现在起,谁也不许说这件事。你现在就去叫人把春红和乐燕的两个丫鬟一并叫来,老夫亲自问她们!”
“小翠已经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只有紫菱还在,我去叫秋蝉把紫菱和春红她两个叫过来!”
吴虔听见胡巧儿要走出屋来,忙抬起脚步,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朝前走,见胡巧儿走出门时,笑问道:“奶奶,老爷可在屋里?”
见吴管家不再称呼自己为姨奶奶了,胡巧儿先是一愣,突然明白过来,抿嘴笑道:“在,在,在,老爷刚刚换了衣服,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呢!”说着,笑吟吟地走开了。
吴虔趋步走进屋子,见赵礼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上的发髻也束好了,只不过满面怒容地坐在椅子上。吴虔快步走到赵礼文身旁,满面堆笑地说:“老爷,好消息来了,那陶继兴找着了!”
“哦?已经抓回来了?带老夫看看去!”赵礼文顿时眉头苏展,右手一挥,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已经找着了,就在西边二十多里远的竺家村的,下午派出去寻找他的士兵刚回来禀报的。”吴虔依然笑容可掬。
“这么说,那就还没有抓回来嘛,公孙济派人过去了吗?”赵礼文失望地坐回椅子上。
“参军和他的手下此刻正在前院厅堂里商议这事!”吴虔于是将公孙济明日一早再去竺家村抓人的计划叙述了一遍,见赵礼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忙补充了一句:“老爷但请宽心,既然已经找着了,要抓他回来也是迟早的事!被打伤的那些小厮,除了有四个伤得较重、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以外,其余的人均是轻伤,并无大碍!”
赵礼文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先出去,去安排外面那些家伙今晚住宿的事,千万不要让那些不知礼节的士兵醉酒闯进后院来。安排好了你再去告诉公孙济他们,就说老夫刚回来,正在屋里换衣服,等把衣服换了再过去问候他们!”
吴虔答应了一声,见老爷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转身朝屋外走去,只见春红和紫菱两个丫鬟已经守候在屋外。
“等一等!”赵礼文突然喊了一声。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吴虔忙返回屋内。
“你回来以后,可曾听见有人在背后说太太什么话没有?”赵礼文眯着眼睛问。
“这个……倒是不曾听见。回来后,只听见丫鬟小厮们说,陶继兴那个歹人将太太作为人质带到后面的马槽,把太太挟持上马车,然后自己驾着马车逃走了。丫鬟还告诉说,太太虽然将头碰在石矶上,流了一些血,但醒转来后没有多久,就能说话了,也能站起来走动。除此之外,丫鬟小厮们都没有说过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儿。”
吴虔回答时,见赵礼文微微点了点头。
“嗯,行了,你先去忙你的去吧!”赵礼文若有所思,将手一挥,吴虔赶紧退出。
守候在屋门外的春红和紫菱随即走进房间。
吴虔故意放慢脚步,只听见赵礼文在屋里瓮声瓮气地问道:“下午老夫不在家时,太太和那个歹人都说了些什么话?”
吴虔停下脚步聆听,丫鬟回答的声音细小,不大听得清楚。
吴虔正要返身走到屋门旁听个究竟,只见西院门口灯影晃动,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原来是胡巧儿和端着捧盒的秋蝉走进院来,吴虔只好面带笑容迎了上去,身后响起赵礼文在屋子里粗大的声音:“从现在起,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别怪老夫把你们的嘴撕烂了!”
吴虔走到胡巧儿跟前,笑容满面地问侯了几句,便快步走出西小院,往前院安排客房去了。
约摸捱半个时辰,赵礼文才起身去厅堂会见公孙济等人,少不了寒暄客套几句,举杯敬酒,直到交了亥时,方散了酒席。
吴虔带着几个小厮,把歪歪倒倒的公孙济、刘子材等人扶进客房就寝,安置不了的众军士就在前院的院坝打地铺睡下,喧嚣热闹的赵家宅院逐渐宁静下来。
夜深人静之时,躺在胡巧儿身旁的赵礼文却睡不着,满腹心事,莹莹这丫头,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吴刺史派人连夜四处寻找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