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和丁安瞥见小姐翠袖轻罗,一阵风似地从身旁飘过去,又看见老爷也跟着从屋里奔出来,嘴里大喊道:“回来!莹莹,你给老……你给我回来!”赵礼文见莹莹不理睬自己,又蹬着脚大声说:“你这不懂事的丫头,你是不是要想要过去把你母亲逼死?”
赵莹莹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自己两鬓有些斑白的父亲。
赵礼文满脸愠色,气呼呼地说:“这本来是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你小孩子原本就不应该过问的。我早先不说与你听,自有老夫的道理。既然你非要问到底,那我就实话告诉了你吧!你母亲明知我昨天中午要回来,却偏偏要到这附近的丰山上去拜佛烧香,回来后又对我不理不睬,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对我大发脾气。老夫好歹也是这一家之主,气愤不过,打了她两巴掌,她就哭天喊地,寻死觅活,要抹喉上吊。不得已,我只好让春红过去照料她。”
赵礼文见女儿面露不信之色,故意叹气说:“唉!我也觉得奇怪,你母亲上山回来后,就如同着了魔一般,和以前大不一样,哭闹起来,如同发狂一样,一会儿嚷着要叫你不认我,一会儿又哭着要离家出走,我不过轻轻打了她两下,她竟然就闹成这样,满嘴胡言乱语,说话不知高矮,看几天后她会不会好些?”
“可下午您和我去见母亲时,她并没有说这些啊?可见母亲她心里清楚得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莹莹说完后,见父亲张嘴结舌,一福窘态,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嘴角右边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靥。
莹莹发现丁安和李四正望着自己,慌忙用右手把笑咧的嘴唇掩上,罗衣窄袖里,露出雪白的手腕和一串鲜红的手链。
赵礼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又说:“你母亲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她如果还是这样,我就打算请人到家里来看看了”
“看什么?不如我这会儿就看看她去!”莹莹说着,装作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赵礼文急地大吼一声:“反了,你胆敢去!”
跟着走出屋子的吴虔被老爷雷鸣般的吼叫声吓了一大跳,以为小姐一定会跳起来和老爷顶嘴,出乎意料的是,小姐却背着双手,亭亭玉立在廊上,一双如秋水的杏眼只是瞅着老爷的面部表情。
夕阳的余辉撒在院子里,仪态万方的赵莹莹看上去有些超尘出俗。
“你现在大了,就可以不听父亲的话了!”赵礼文见女儿没有走,声音一下和缓了许多。
“那父亲您说说,小翠身上被捆绑的索痕是怎么会事?难道小翠也着魔了?”莹莹说话时,故意把节奏放慢了许多,声音依然象黄莺一样悦耳动听。
大吼过后的赵礼文,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你母亲昨天回来后,我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问小翠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吱吱唔唔,说不清楚,我见她言行有些错乱,怕生出什么事来,所以才叫人把她暂时捆起来,关进柴房去。她今天稍微正常些,我就叫人把她放了。等过几天,再叫她去侍候你母亲。你母亲也一样,等她好了,我就叫春红过来”
赵礼文说到这里,见女儿还是一眼不眨眼地盯着自己,便用手握住嘴,“咳!咳”地咳嗽了两声,又说:“都要出嫁的姑娘了,还是象顽童一样调皮,总不听你父亲的话,我都要被你气出病来了!”
莹莹见父亲皱着眉头,似乎连谎话也编不下去了,又不愿意对自己说实话,略一思索,微微一笑,说:“父亲,您不要说了,您越说,女儿越糊涂。您如果不希望我现在单独去见母亲,那我现在不去见她就是了,您也不用生气着急!”说完,转身就走。
“你现在要到哪里去?”赵礼文扯着沙哑的喉咙,慌忙又大声问了一句。
“累了,先回小楼歇息去!”莹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就朝院外走去。
赵礼文对站在身旁的吴虔使了一个眼色,吴虔会意,偷偷跟在小姐的身后,轻手轻脚地走出院子。赵礼文正要回屋,冷不防见丁安和李四站在一旁,喝问道:“你两个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四慌忙答道:“老爷,是您让小的去把丁安找来,说要当面问他话的。”
赵礼文这才想起来,当即命李四退下,只把丁安叫进屋去,仔细盘问了一遍,见他和吴虔说的一样,这才相信吴管家没有骗自己。赵礼文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便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看见吴管家后,叫来赶紧过来,我还有话对他说!”
丁安答应着走出屋子。
吴虔目睹小姐进了后花园东侧的那幢二层小楼后,一时半会儿也不见下楼来,估计她真的是上床休息了,这才跑回正房来禀报,过穿堂时遇见丁安,忙问:“老爷都问了你些啥?”
丁安小声说:“老爷刚才问我,我都照李四说的,说您是申时后才从刺史府里出来的,一路上不停地催促我,快马加鞭,并没有耽搁。老爷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许多!他还坐在屋里的,说有话要对您说,叫您快些过去!”
吴虔知道已经瞒过去了,笑着拍了拍丁安的肩膀,说了一句:“不错”然后匆匆跑过穿堂,朝正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