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躺下后,虽然感到十分疲倦,柳思进却依然兴奋激动地睡不着,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连自己也暗暗称奇:先是在元宵节偶遇赵莹莹,从此后便魂牵梦绕;自己本来也知道那不过是镜花水月,打算过几天就回老家去了,偏偏曹永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连生意都不做了,专程带自己到丰山上的通明寺游览许愿,说那里菩萨最灵;自己抽了一根签,庙里的老和尚说即将有一段佳缘等着自己;不到一刻钟,坐骑白马在外面鸣叫,引得自己走出庙门瞧个究竟,没想到真的就遇见了朝思暮想的她,而且就在菩萨身旁;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似乎都是老天有意安排的;如今乐燕又把莹莹许配给自己,陶继兴又赠送了自己一本武学奇书,可谓好事连连。
柳思进越希望早点入睡,却越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入睡。恍恍惚惚间,两点忽明忽暗的火星在眼前飘曳闪耀,始终看不清楚。柳思进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两根大红喜烛出现在眼前,忽然又看见一个佳人坐在床榻上,头上盖着大红喜帕,身旁站着苏小云,抿着嘴儿嘻嘻地笑过不住,又招手说:“姑爷,和我家小姐都已经拜了天地了,还不好意思么,小姐在这里等着您的呢?”
柳思进大喜,说道:“是哦,泰山大人说过,把你家小姐找到后,就护送她到京畿道云阳郊北五里远的安平村,还说要让我和你家小姐成亲。”走了两步,又有些疑惑:“小云,我还说回四明镇去找莹莹和你呢?什么时候找到你们的?咱们几时到安平村来的?我怎么一点儿也记不起了?此情此景,该不是在梦里吧?”
身后突然有人说道:“公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哪里是在做梦?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把新娘子的盖头揭下?”
柳思进回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家里的小厮成安。成安笑眯眯地把柳思进推到床前和佳人并肩坐下,递上揭喜帕的喜秤,笑着对苏小云做了一个鬼脸。
柳思进觉得他笑得很诡异,心中生疑,回头再看苏小云,却不见了踪影,再回头看成安,连成安也消失不见了。柳思进心里突然变得七上八下,把喜秤放下,对身旁的佳人道:“小姐,咱们该不是在梦中相会吧?”
佳人“嗯”了一声,却摇头不语。
“不管是不是在梦里,先让我好好欣赏你娇美的面容!”柳思进笑着伸手撩起佳人头上的大红喜帕。
喜帕揭开的瞬间,思进一下就傻眼了,哪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赵莹莹?分明是另外一个女子,慌忙站起身喝问道:“你是谁?怎么冒充莹莹?”
那女子也站起身来,鼻孔里“哼”了一声,双手叉腰,嘟哝着嘴说:“年还没有过完你就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父亲和我的父亲。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连我何茜都不认识了?”
柳思进定睛一看,女子脸上的三四颗麻子很明显,果然是家住湖州的何茜小姐。思进十分扫兴,也不与何茜说话,转身就朝屋子外跑。
一个老头突然出现门口,喝道:“不孝之子,哪里走?你竟敢私自和别人家的女儿定亲,你眼里还有你爹妈吗?”
柳思进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柳元景,忙解释说:“父亲,何小姐脾气古怪、性格暴躁,儿子不喜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她成了亲有了孩子后,自然就喜欢她了!”柳元景说完,伸手将门拉拢关上。
何茜从后面跑过来,朝柳思进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喂,咱们从小就订了亲的,难道你还想赖婚不成?好不容易到湖州一趟,住不上几天就跑了。你说,为什么见了我,就跟耗子躲猫似的,难道我长得很丑?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许走!”双手拽着柳思进的胳膊就往回拉。
柳思进一把推开她,快步跑过去将门打开,门外却站着几个小厮,齐齐伸手将自己拦住不让出屋。柳思进一气之下,正要将他们推开,只见管家李原突然从门旁闪出,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子,我们是奉老爷太太的命令,公子千万不要出去!”
柳思进正要和他们理论,突然看见赵莹莹走了过来,冷笑道:“好哇!原来从小就订了亲,还对我的母亲说你独自一人,分明就是想骗我,从今后我再也不信你的了!”说完,转身就走。
“莹莹,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柳思进急着要往屋外冲,小厮们拦住不让出去,又听见何茜在身后哈哈大笑,柳思进急得跺脚道:“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莹莹,你听我说!”
见莹莹转瞬不见,柳思进急地大叫一声,猛地坐立起来,喘了几口粗气,仔细一看,只见窗外残月星稀,阵阵微风拂来,自己正坐在床榻上,原来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