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前,李二一挥手,长孙无垢和杨妃亲自上前,说道:“先生,劳苦功高,德胜归来,观音婢给您卸甲!”
林峰连忙说:“陛下,使不得!怎么敢劳烦皇后娘娘亲自卸甲,遣一宫女即可!”
李二说道:“三姐,不在,有由观音婢代替,我是先生的弟子,观音婢就也是您的弟子,弟子伺候先生卸甲正是实至名归!”
见李世民如此说,他就不能再推辞,说道:“那就劳烦皇后了!”
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萧瑀等人心中也暗暗吃惊,看起来楚郡王在陛下的心目中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长孙无垢说道:“先生客气了,叫我观音婢即可!在你面前没有皇后只有弟子!”
说完就把林峰身上的铁甲解下,杨妃则上前把雄阔海的铁甲解下,雄阔海吓的连动都不会动了,真是没出息!
大殿后面汤峪已经备好,宫女伺候两人沐浴更衣,一身轻松的来到正殿,皇帝和众臣都在等候了,先是一番夸大其词的华丽之言,紧接着封雄阔海为燕国公,千牛卫大将军,随扈楚郡王左右。
然后就是一些金银布匹的赏赐,同时还赐给雄阔海一所宅子,这样就省的林峰再给他找地方了,成亲之后再住在王府就不合适了。
实际上宫廷宴席,还真没有什么好吃的,主菜除了甜就是用香料堆砌出来的,反正林峰是没有吃几口。
晚宴过后,重臣辞退,林峰知道真正的正餐来了,明知道早晚都要过这么一回,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甘露殿皇帝在内宫读书之处,李二遣退伺候太监和宫女,皇后娘娘和杨妃亲自端茶倒水。
萧瑀说道:“陛下和楚郡王奏对,不能无人记录,内侍这些腌臜泼才,会污了王爷法眼,就有老臣来做记录如何?”
李世民说道:“宋国公做记录当然好,只是宋国公年迈,恐怕力有不逮啊!这样辅机、玄龄、克明、玄成旁听,随时替换宋国公。”
“意所愿,我等之荣幸也!”
分主宾坐下,李世民问道:“先生,治理国家何为最?”
林峰思考片刻道:“治吏和纳谏也。治吏选材,国之大事也,帝王无需什么都知道,但是只要选好人、用好人、用对人,就能治理好国家。”
“选人,就是要建立一个合适的人才培养制度,培养国家需要的各方面人才,来满足国家的需求。”
“先生能否说详细些?”
“这就要从国家层面上来讲了,就是要通过教育制度改革,在国家层面建立国学,在州郡建立省学,在郡县建立县学,在基层建立村学,然后通过层层选拔选择符合国家需要的各方面人才,比如经学、历法、百工等。”
“先生只是这样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实现的呀!”
“当然不能急功近利!杨广就是前车之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国家想要健康稳定的发展,这方面的努力是少不了的。”
“只是先生,这样恐怕开支太大国家承受不起呀?”
“承受不起也要承受,不过我手里就有新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在太谷村里已经试过,价值只有现在书本的十分之一,回头陛下让人来取!”
“如此甚好!”
“下面就说一下用好人和用对人,用好人就是通过科举制度,把有能力的人选择出来,把他们分配在合适的岗位;当然并不是你经学和诗歌出众你就是个合格的官员,实际上离真正的官员还差的很远,所以选拔出来之人都需要经过各个部门的实际锻炼,等其真正知道该如何治理地方,这才能把他们派遣出去。”
“儒家有言:‘半步《论语》治天下’。简直就是胡扯,那是书呆子,那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连最起码的能力都没有,你如何治理地方?如此就闹出很多笑话,吏部考评,地方官员说我不贪不占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于是吏部就给他一个上上的考绩,但是一个官员你不贪不占就可以了吗?这样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可以做官了。”
‘何为官员,就是能为百姓当家作主之人,就是能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之人,能让老百姓觉得你是为老百姓着想的人,能为国家带来财富之人。”
“更为可笑的是,有些官员在被问道:‘如果贼寇来袭,无法阻挡怎么办?’,官员倒是一身正气,如若城池不保我会先以身殉国!有人可能觉得这个官员不错!错!大错特错!一个官员不想着怎么才能抵挡住贼寇,怎样才能保全百姓,只想着一死了之,这是最无能的表现,这是最不合格的官员。”
“如若吏部再遇上这种人,就直接打发他们去修史或者到无关紧要的部门,要不然会拖累一方百姓的。”
“至于说用对人,那就是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位子上,学法的就要用在审案子上,学百工的就要用在就要用在将作监;显然你把一个学经学之人弄到将作监肯定是不合适的。”
“同时要建立一套好的监督制度,朝廷有御史台还不够,因为它的职能并不完善,朝廷可以采用互查制度或者不定期巡视制度等,来监督官员。这样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官员用心做事,不贪腐。”
“至于纳谏!陛下要广开言路,做到‘不因言而获罪,不因逆耳而疏远’,岂不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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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林峰累的都快坐不稳了,萧瑀已经被抬到旁边休息了,只有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还神采奕奕!
抄写之人已经轮换了一遍了,现在又换到房玄龄了,房玄龄用冷水洗洗脸重新坐在书案旁边,定定神开始书写!
他们从用人,政治制度、军制、民生、历法等等,李二能想到的几乎都问道了。
最后李二问道:“先生,我有个疑问啊!请先生赐教!为什么每一次皇权更替都会伴随着血腥和骨肉相残?”
听到李二问出这个话题,林峰一激灵,立刻摆脱昏睡的状态,这可不能胡说啊!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也都立刻清醒过来,陛下怎么会问及这个问题呢!这可真不好回答呀!
林峰说:“陛下,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不回答?”
“先生,我是真心想问的,不管先生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或有其它想法的。”
“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生,无需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这个问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对权利的迷恋!不愿意放手导致的。老的不愿意放权,小的又急于上位,旁边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兄弟或叔叔。到达一定的程度矛盾就会激化,那么流血冲突就不可避免!”
“可以说太子之位是全天下最不好坐的位子,上要应对怀疑和信任,下要应对一帮兄弟的竞争,你发现没有太子之位坐久了,心态都会很不正常,因为压力太大了!精神容易出问题!”
“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太子位置坐久之人,都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那是因为脑袋已经出问题了。”
“那先生与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
“这个…..倒是有,但是恐怕陛下不愿意听,我还是不说吧!”
“先生,我是真心请教的!你们三位先出去吧!”
等三人出去后,李二说道:“先生,这样就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如何?”
“好办法其实早就有,只是没有人愿意去做罢了,那就是儒家提倡的‘禅让’制度!”
“先生,请详细说!”
“一般人到一定的年纪都会糊涂,任何人都是如此,皇帝也不例外!比如汉武帝老年就出现过‘巫蛊之乱’。”
“要想皇权顺利交班,不必太早立太子,也不必在乎嫡庶,只要是自己的儿子,能够胜任这个位置,能够做好这个位置,即可传位于他;同时皇帝也要考虑自身的情况,觉得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了,或者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意志了,那就要提前把位置传给接班人,扶上马再送一程!这样基本上可以杜绝流血事件和骨肉相残的事情发生。”
“可是我已经立了太子了!”
“如果你觉得太子还不错,那就不要给别的皇子任何希望和暗示!否则就会引起祸端!陛下自己就是实例吗?”
“先生可真敢说,不过我心里还是要谢过先生的,先生对我无私念,我也不会辜负先生的。”
“嗯!你一定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明君的!”
“多谢先生教诲!世民铭记在心!我们君臣奏对就到此为止吧!先生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歇息!”
林峰走出宫门,带上雄阔海朝来庭坊赶去。
这次奏对,被史学家称之为《楚公问对》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走进来和李世民请安后,长孙无忌说道:“真没有想到,世上还会有先生这样博学的人啊!真是大开眼界啊!”
房玄龄、杜如晦也纷纷点头称是。
李世民高兴地说:“怎么样羡慕了吧?辅机,玄龄、克明你们三人把记录整理一下,秘本留置甘露殿警示我和李氏后人,删除保密环节放置宣政殿警示我李氏后人和朝臣。”
“遵旨!”
“哈哈哈!累坏了,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回头我们再学习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