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马加鞭,不消一日便抵达了白蘋城。
易知遥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林府,正巧林府的管家走了出来,看见易知遥像看见了摇钱树一般,两眼放光,冲上前就假兮兮的擦了下鼻子,抹了下眼泪,哭喊道:
“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这两日您不在府中,府里发生了大事,林府的资金都快周转不动了,老奴的儿子都快付不起医药费了。”
易知遥看着眼前这个悻悻作态的太监,充满了轻蔑,上一世她在林家不受待见,这个人可没少使绊子,林槿堂自和她结婚以来始终没碰过她,也是这个王管家的谗言,现在看来倒要感谢他了,轻笑一声:
“王管家,本公主不过去寺里待了两日,何故成这样?再说,公公何时多了一个儿子?公公莫不是未曾净身?”
易知遥满脸笑意,却句句犀利,王管家还奇怪这个花瓶公主怎么有些不一样了,他结结巴巴道:
“老奴的干...干儿子,是干儿子,为老奴送终的,府里的事还是让少城主跟您说吧。”
王管家引路,易知遥和茶茶进去府中,到了府里正殿中,王管家已慢慢缓过神儿来,这才注意到易知遥身边的女子,小心询问:
“少夫人,这位姑娘是...?”
“玉龙城那边我父帝派来的使女,也是本公主的婢女,她是带着父帝的赈济款前来,还请王管家将城主,城主夫人,老夫人,少城主和大小姐一并请来,莫要怠慢。”
“是,老奴这...这就前去。”
王管家一听是玉龙城那边来的使臣,火急火燎的去寻各位主子了。办事效率还挺高,不消半刻所有人便都到齐了。
易知遥将老夫人扶到右上尊位,自己坐到了左上尊位,仅次于老夫人,这可把别的人都惊呆了。
林槿堂,她那个前世爱的要死要活的名义上的夫君最先按耐不住,高声喝到:
“易知遥,不懂礼数,无尊无卑,你赶紧起开。”
易知遥不但没有起身,反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轻笑道:
“夫君,你说的知遥可真的知晓,礼仪尊卑从小便知,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白玉京的礼法变了,一个臣子竟可以直呼皇室名讳,还可高声训斥,入府一年,夫君可真的是第一次喊我名字呢?!”
易知遥阴阳怪气的说道,脸上笑意也更加深了几分。
林槿堂本就不喜欢她,只是屈于帝王权威才娶了她,她入府后从没入过她的院子,听她人前人后的唤他夫君,觉得很是恶心。林槿堂怒骂:
“易知遥,你可真恶心,你别不知好歹。”
易知遥手里握的茶盏加了几分力度,笑容渐渐敛去,喝道:
“林槿堂你别在这满嘴的仁义道德,本公主乃白玉京长公主,加入林家是你林家的福分,你们却不知礼数,不分尊卑,整日对本公主趾高气扬,呼来唤去,这就是君臣之礼?这就是你口中的礼法尊卑?!”
易知遥这次回来变化这么大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林毅好歹见过世面,沉住气来,低问:“公主说这番话是何意?纵使我林家有对不住公主的地方,但始终未曾让堂儿纳妾入府啊!”
易知遥失笑:“林城主所言极是,您的好儿子在子烟楼可有不少相好呢,本公主何必去和她们置气?”
“那公主今日这番是......?”
“和离!”
易知遥简洁明了。众人一惊,都没想到之前胁迫白帝要嫁入林家的知遥公主竟要和离!
“你要和我儿子和离?”“你要和我哥和离?”城主夫人和林槿芸同时开口。
“不错,本公主心意已决,一无感情,二无同房,相厌至此,倒不如和离,一别两宽。”
易知遥扫了大厅上的一眼,笑了笑,厌厌的回答。
城主夫人听了没有问易知遥而是转身问林槿堂:
“堂儿,你婚后始终未曾和公主洞房?”
“是,母亲,我厌恶她。”
林槿堂也很不客气的回答。
一旁的老夫人开口了:“公主,若是因此和离,于公主的名声可不太好啊容易遭人议论,老身知道孙儿的脾性,老身这就让人为公主和堂儿重办一场婚礼。”
老夫人起身又对林槿堂说:“堂儿,你可知错?”
林槿堂见祖母开口,也不敢忤逆,狠狠的说道“堂儿,知、错!”
易知遥笑了,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知遥从入府以来,始终按照一个合格的平民媳妇的准则去伺候林府的人,如今我与你孙儿尚未同房,和离又各不耽误,若是重办婚礼逼迫林槿堂与我同房,我岂不是更加让人议论,名声恶化?老夫人向来待知遥宽厚,本公主也敬您一分,老夫人莫要再提了。”
老夫人是府里待易知遥很好的人,易知遥自是多敬她一分可林家她绝不会再留。
“易知遥,本少主答应与你重办婚礼,你不是该开心吗?”
林槿堂嘲笑的问道。
易知遥怔了怔神看了一会儿林槿堂,一副白净的脸皮儿,弱不禁风的绣花枕头,自己当初看上他哪儿了?易知遥越来越有一股恶心感上来,抿了一口茶,才说:
“林槿堂,本公主甚是开心,但与你重办婚礼,本公主嫌你脏。”
林槿堂脑子里很乱,眼前这个公主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之前没正眼看她,觉得她有失身份卑如蝼蚁,现在她小小的脸上尽是坚毅,倒有几分冷艳之美。明明自己很讨厌她,现在她提出和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竟嫌他脏?
“你...你...”
林槿堂“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林毅沉声问:“白帝可曾知道?若是公主自己一时意气的话,和离可做不得数。”
易知遥笑了笑,心想:果然还是老狐狸狡猾。
“林城主,我父帝自然是知晓的,这是父帝的玉牌,还请林城主看清楚,身边这位姑娘是玉龙城来的使女,奉父帝口谕而来。”
茶茶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开口道:
“奉白帝口谕,前往白蘋城接知遥公主回城,二来赈济白蘋旱灾。”
林毅开口问:“使节,赈济款在何处?”
易知遥知道林毅的精明算盘,她先茶茶一步开口:
“林城主,父帝说了,本公主当初嫁入林家的嫁妆足以赈济灾情,三十万两白银的嫁妆,取用十万便可赈济灾民,各种珠宝首饰剩下的二十余万两本公主自是要带回,城主尽快安排吧”
易知遥的嫁妆,林家这两年都快花销的差不多了,如今和离若要把那三十万两全数奉还,林府的开支就捉襟见肘了。
“堂儿”“哥”“你快向公主低头道歉啊!”
一家人现在都让林槿堂出面解决,易知遥觉得好笑,悠然开口道:
“各位不必这样,和离已定,林城主将账单写好,落款后本公主立即就走,莫不是林城主要违抗我父帝的命令?”
易知遥眉峰略挑,轻轻一笑,丹唇轻启,尽是皇室威严,让人冷颤。
林毅纵使百般不愿,也只能黑着脸低头命令着:
“王管家取纸和笔来,夫人,把我的玉印拿过来”
林毅已开口,王管家和城主夫人纵使不愿也不能不从,各自去取东西了。
“芸儿,你扶祖母回房休息。”
“是,父亲。”
林槿芸她一个大小姐纵有不愿也只能忍着,应了声便上前去扶老夫人。
老夫人起身望向易知遥正要开口,就被易知遥给阻挡了:
“老夫人,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和离已定,多说无益,您好生歇息吧。”
老夫人见易知遥坚定至此,叹了口气随着林槿芸离开正殿,终是他林家对不住她公主,罢了罢了。
林槿堂待祖母离开后,恶声道:“易知遥,你别欺人太甚。”
易知遥现在也不必顾忌老夫人的面子,轻蔑一笑:
“不知好歹?欺人太甚?呵!林槿堂,你知道你自己多恶心吗?我堂堂白玉京长公主委身于你,你整日留宿风尘之地,在这里不顾礼法,罔顾尊卑呵斥我,已是大逆不道。你要记住,我为尊你为卑,我是君,你是臣。今日夫妻情分已尽,若是再不顾礼法,藐视皇威,你可知道月华阁阁主的手段?”
林槿堂自是知道,听父亲提过,玉龙城中月华阁掌天下刑法,月华阁阁主的手段更是狠戾,性情不定,进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林毅低声:“公主,臣之过,臣教子无方,还请公主恕罪”
易知遥清晰的看见林毅眼中的狠绝一闪而过,果然有反心,不过这一次他绝不会成功,易知遥看了他们父子二人一眼:
“林城主不必拦责,先把字签了,把玉印盖上吧!”
林毅把纸放平签了名字又盖上了玉印,这个过程是多么艰难,他林家正遭打击啊!
易知遥可没管他那么多,让茶茶把票据收好,施施然离开了林府,前往各大商号换银票购买物资赈济灾民。
林毅气血攻心晕倒在了殿内,这一次对林家打击可不小。
下一步就该收回赐给林家的权力了,对其余四城也有震慑作用,易知遥想到这里就很高兴,恨不得立马飞到玉龙城立马扑进她父帝怀里。
但这边的事情还得先做好,父帝护了她一世,这一世换她护她父帝安康。
易知遥把白蘋城的大小商号银号都聚齐了,以玉龙城朝廷的名义收了八万两白银换成了各种医疗物资和粮食种子用来赈济百姓,其余二万两白银她返回玉龙城后自会送来救灾。
白蘋城百姓得到承诺与救助后直呼白帝万岁,知遥公主千岁。关于易知遥和离的事也没人敢在背后议论不是,他们只知道白玉京知遥长公主心系百姓。
这边白蘋城的消息早已传到四城,都很惊讶这个只有倾城之貌的花瓶公主为何忽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连白帝自己也不知道。
易知遥忙了好些天,等白蘋旱灾差不多稳定下来,便和茶茶快马加鞭返回了玉龙城,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一封关于她的密信已经传到了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