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与飞僵说话的时候，小鱼却不在现场。
在后山的一条小溪边，小鱼将从恶蛟腹内取出的妖丹排成一溜，放在自己的跟前。
然后，他又将身上那只扁平娃娃鱼丢进水里。
那只乌漆墨黑的娃娃鱼，在掉进水里后立即变得饱满起来，但却仍然显得有些呆滞的在水里游动。
没法子，它的体内没有意识，只有残留着的本能。
小鱼为什么要到这来呢？
原因也简单，那几颗妖丹因为欠缺肉体的滋养，光华逐渐暗淡不说，保存在其中的真炁也在不断流失。
西方圣贤达子在著作里就有写过这么一句话，叫做“用进废退”。
长久不使用，使得这几颗妖丹正在逐渐失去奇异之处，即将变成真正的石头蛋子。
小鱼来此的原因，便是加速这几颗妖丹的消散。
他并指为剑，挨个向妖丹的外表上点去。
每点一次，妖丹内的蕴含强大真炁的精元就会被吸引至他的指尖。
到最后，妖丹散发的光芒便彻底暗淡，而小鱼指尖则悬浮着一颗散发着夺目光辉的小球，这是由妖丹之中的精元混合而成，集中了木、金、水、土的四种特性。
曾经，炼气级别的小鱼没办法完美地取出这些精髓，从而将妖丹搁置，如今已经筑基的他可以真正动手了。
在他意念的指引下，水中呆呆游动的黑色娃娃鱼张开大嘴，将这颗混合的纯正真炁小球吞下了肚。
小球散发出的光芒如此耀眼，被吞下后仍旧散发着光亮，甚至可以从娃娃鱼身上的音乐光芒看到其被吞到了哪个位置。
在精元小球的作用下，这具本就强横的肉身会变得更加强大，每一个细胞之中都散发出不可思议的活性。
虽然身材细小，却真正有着龙象之力。
但也正是因为其强大，使得这具肉体空有活性，却难以产生足够操控身体的强大意识，只能听命于小鱼。
失去所有精元的妖丹，从外表上看只是普通的圆形石头，摸上去细腻而光滑，只偶尔散发出残留的点点光辉。
这些残余力量不会制造出新的精怪，又恰好能够促进一方生灵的生长。
于是，小鱼将这些妖丹一齐丢入了面前的溪水之中。
透过清澈的水面，他亲眼看着它们一道沉入水底。
从水中来，回水中去，从天地处夺得的造化，最终还是还给了天地。
从这之中，小鱼嗅到了一点宿命、因果的味道。
感悟之下，他体内的真炁突然松动，向着道基汇聚。
“不好，又要突破了！”
小鱼轻咬舌尖，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迷茫而淡漠的双眼顿时恢复了清明。
他运起气海中的剑意，将汇聚向道基的真炁驱散，阻止了进一步的成长。
别人修道怕太慢，害怕自己终其一生也难睹大道真颜。
而小鱼修道唯恐步子太快，使得自己无法操控全身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被侵蚀为那些道之化身般的混沌魔神之一。
引动剑意攻击道基，不免使得小鱼的肉身受创，于是他抬头又喷出一道血箭。
“噗！”
溅射而出的血箭浇在路边的野草上，令其迅速长高、结出了花骨朵之后怒放开来，分外妖艳。
这血啊，喷啊喷的，也就喷习惯了。
面色有些苍白的小鱼擦了擦嘴角血迹，弯腰从溪水里拾起娃娃鱼。
魔蛟肉身化作的娃娃鱼在离开水面后迅速脱水，又变得干干瘪瘪如同纸片一般，被小鱼放进了衣兜。
虽说小鱼是老道的徒弟，但他现在几乎被老道当做自己的祖宗供着，自行处理些妖丹并不会被问东问西，更何况这些玩意本来就是小鱼自个赚的。
随着一阵微风吹过，小鱼的身影如风筝般飘摇而起。
————
山下。
自从大水退去之后，灾民们便立即返回了庄子里，一边清点着损失，一边打扫着街头巷尾。
很快，灾劫退去之后的小村庄，又重新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这一天，村内出现了两个和尚。
一个和尚又高又胖，如同直立起来的人型巨熊，怕不是有三四百斤。而另一个和尚又矮又瘦，身材才刚刚到胖大和尚的膝盖处，像一只人立起来的硕鼠。
这一大一笑，外貌呈两个极端的和尚组合，一经露面便受到广泛关注。
村里人经此一劫，崇佛问道的风气大盛，对修行人天然有着十分的好感。
前不久，甚至有几个年轻后生偷跑上山，哭着喊着让老道士收自己为徒，不答应便赖在门口不走。
老道不得已，小鱼又不管事，他只好让白狐上场，扮作鬼魂的模样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出现，把他们吓唬回去。
鬼神的出现，更是在村民的心中敲定了这个世界有不凡之处，于是对修行人士无一不是客客气气的。
两个和尚走到这里正觉口渴，胖大和尚的腹内更是传出如同雷鸣般的声响，他们刚打算掏出钵盂前去化缘，村内唯一的酒家掌柜就挤出笑脸迎了上来。
“二位师父这厢可好？”
两个和尚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今世道不好，他们出来行走时经常化不到缘，饿肚子的时间比饱肚子的时间长的多，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主动送上门。
两个和尚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两人中却是矮小的那个主事，他抬起头来看着酒店掌柜：“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酒店掌柜赶忙摇手，“我只是见二位师父风尘仆仆，料想腹中饥渴，我已命令厨子备下上好的素宴，不知二位师父可愿赏光？”
胖和尚一听，立即就忍不住了，低下头闷声道：“师兄，我饿得很，走不动道了也！”
“你这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才出来几天，就把干粮吃了个干净！”瘦和尚踢了胖和尚一脚，对酒店掌柜道：“可是我们师兄弟只怕付不起你的饭钱！”
“怎敢让大师破费！”掌柜慌忙道：“二位大师请跟我来。”
于是，两个和尚便跟着酒店掌柜来到了庄子里唯一的酒家。
掌柜的也姓张，正是村里张员外的远房亲戚，为他打理这家酒家也算是尽心尽力，每年能有不少盈余。
待得两个和尚落座，掌柜一边招呼着小二上菜，一边亲自作陪，为他们倒上新鲜茶水。
“不知二位师父如何称呼？”
“好说。”
胖和尚吃得欢快，瘦和尚站在椅子上代为作答，他拍拍胸口道：“我法号了空、我师弟法号了能，人称胖瘦头陀，自南京鸡鸣寺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