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白狐拜月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汉武帝时期的宠妃,曾因为容颜在病魔的摧残下憔悴的不成样子,而拒绝了武帝的探视。
就算是僵尸,也不例外。
而蒋菲菲对自己外相的执着,是有些病态。
自从被变作男相后,她再也不矫揉做作,主动要求解开腿间的束缚,成为返程最热心的人。
目的也很简单,小鱼答应她等回到山门后,便帮她恢复本来的容貌。
为此,蒋菲菲就算是被带到道观后受镇压也好、被天雷劈死也罢,都无怨无悔。
可惜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老道士已经深刻怀疑蒋菲菲的诚信,无论说什么也不肯让小鱼解开她的双脚,宁愿让其一蹦一蹦地慢慢赶路。
就算是一路风餐露宿地吃苦,也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而小鱼之所以能随意控制僵尸,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违反自然法则也就是“天道”的生物,天生便会被天外的诡异存在所克制。
南华经曾短暂提及过一段历史: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
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
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混沌死而天地分。
而倏与忽,还有一个名字,便是盘与古。
没有七窍的、盲目痴愚的混沌之死,给予了整个宇宙生命。
祂是遁去的一的化身,祂是道的源头,死去的祂向宇宙中播洒出无尽的血肉种子,祂即混沌魔神的始祖与象征。
所以,凡是生灵、受有肉身者,体内都存在着脱离天道控制、跳出三界六道的可能。
爱情、思想、创造来自于血肉中不受拘束的本性,
而仇恨、毁灭、疯狂也来自于血肉中不受拘束的本性。
这本性,又被称为道性。
佛本是道,魔本是道,妖本是道……
而僵尸这种三界六道之外的是外道,当然也是道。
道性苏醒、逐渐壮大谓之修道。
故尸变也好,修仙也罢,实际殊途同源。
而本质强的存在,对本质孱弱者可予取予求,甚至收为“眷属”,可一念之间定其生死。
污染烛龙尊者道果的,便是来自于混沌子嗣的众魔神之中某位古老存在的一道目光。
这也导致了小鱼身上那诡异本性之纯粹,远远超乎寻常人。
他只要放弃自我,怕是转眼间就能成为混沌魔神的万千化身之一。
飞僵,甚至不够资格作为那位魔神的眷属,又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呢?
————
为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老道在回程的时候专抄近路,途中经过一座无名深山。
深山之中,常有猛兽伤人,据传言这山内便有头猛虎。
但如今战乱频生,道路之旁常有盗匪横行,为了避开盗匪,又有些出远门的人迫不得已走这条山上险路,只是能安然走完全程的不过十之一二。
苛政猛于虎,古人诚不我欺。
但猛虎对于普通行人来说十分危险,在白狐面前也只能当个大号橘猫。
这只狐狸,可是十里八乡的真正山大王。
夜色已晚,五大三粗的蒋菲菲在路上一蹦一跳的样子十分唬人。
如果旁边有过往行人,来不及被猛虎咬死,就得先被她吓死。
走过一片林子后,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块扁平大石,正是老天爷给的好床铺。
老道士早就走得乏了,见此不禁停下脚步道:“且住,今日便宿在此地。”
蒋菲菲急了,转过身争执道:“可我还能走啊!”
“但老道却走不动了!”老道士恶狠狠地道:“你这僵尸急什么急,赶去投胎也不是这么个赶法!”
“大老爷,你若是信我把这脚上镣铐给解了,咱们天明就能到!”
蒋菲菲着急得很,这么个丑男人的皮相她是一天都不愿再保持下去。
老道不闻不问,舒舒服服地躺在大石上伸了个懒腰,看向天上的月亮不禁一愣:“今天莫非是十五?”
“是十五啊。”小鱼坐得远远的,道:“怎么了?”
老道士的老脸一红:“今天是你干娘那个的日子。”
哪个?
小鱼不禁有些疑惑,耳旁又传来白狐的声音:“你这老不死就知道惦念这点破事!”
只是那声音,又与以外有些不同。
小鱼转过头,见白狐匍匐在地上,一脸虔诚的样子对着天上的那轮满月拜了三拜。
接着,她人立而起,身上的尖牙利爪逐渐退去,长吻也慢慢缩回,身上那雪白的皮毛化作一件白色的狐裘大衣,里头的身躯竟变成了人的形状。
眨眼间,一个白发如瀑的貌美女子俏生生站在跟前,通体生香、脸上略带狡黠之意,显得灵动至极。
老道满脸微笑,喃喃道:“真漂亮。”
白狐笑而不语,她的道行浅薄,只能在月圆时变作一晚上的人型。
蒋菲菲看着白狐娇俏的模样,又嫉又恨的表情用那糙汉子的面庞演示出来,分外另人害怕。
“看什么看?”白狐朝着蒋菲菲挺了挺胸膛。
小鱼在一边若有所思,眼内没有一星半点的遐思,而是科研人员有所收获的模样。
刚刚白狐化作人形时体内所产生的变化在他眼中分外深刻,体内的血肉与炁的走向历历在目。
现在,他不仅能把蒋菲菲从女相转为男相,还能把她从男相转为兽相。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道性还自动推演出了一门化形法门,如若传授给白狐,后者就不用每个月才能当一晚上的人了。
就连法门的名字都有了,就叫做“天妖化形真诀”。
只是这法门肯定有什么诡异之处,他并不敢轻易传授。
只不过,以炼气的修为给化形的妖怪创造功法,他也算是此界道门中的头一人了。
老道和白狐在一边恋奸情热,小鱼也懒得在他们面前晃悠,而是带着蒋菲菲踱步到了旁边不远的地方。
困扰了他多年的问题终于在今天有了答案,他终于知道每月十五师父房内女人影子的来历了。
这时,密林里突然刮起一阵腥风,紧接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从中走出。
那模样,依稀是前几日集市中见到的李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