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寝室里五位神仙躺在床上感受着寂寞,看着旋转的电风扇,感受着空调吹出的不太得行的凉风,谁都没有开灯,大家都围在桌前坐在一片暗淡的蓝色当中。
陆地:“萧逸呢?说去买烟怎么还没回来?”
小天打开手机:“快七点了...哥你不能老抽人家的烟嘛!”
阿宁:“打游戏吗?今天难得有点兴趣...”
陆地:“边去!每次你选个打野我们都跟四打五似的,好歹玩了这么久就不能有点出息了?每次打完美其名曰我帮你们打小龙了,给你们拿增益buff。”
阿宁双手叉腰:“那是不是赢了?”
朗哥:“没你我们可能赢得更快...你每次打完红蓝buff都一并送给对面打野了。”
阿宁:“...”
朗哥:“萧逸是不是撩妹子去了...”
“不可能!”
册子:“我说啊...你们要不去找找他?”
“怎么找?”
册子打开其中一页,一幅地图浮现,是校内的地图,每一个细节都很详细,上面有一个圆圈一动不动。
“在那个地方吗?”朗哥拿起册子:“出去走走吧,反正也没事做。”
“我要看动漫!”阿宁裹紧小被子。
陆地一挥手表示无所谓,四人走出门外...
“他在...校门口进来的小巷子里...”朗哥边走边看。
“嗯?那条大半夜校领导去抓人的巷子?”
“嗯...逸哥他...”
三人的嘴角咧的越来越开,走的也是越来越快。
“喂,萧逸!”他们远远的就看见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影,两只耳朵从他脑袋上竖起。
“喵...”
“啊!逸哥变异啦!变成猫人啦!”小天吓了一激灵,毕竟最近经历的怪事太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在现在看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你们来啦?怎么找到我的?”萧逸直起身转过来,怀中抱着一只穿着“白袜子”的灰褐色小猫。
“呀!好可爱。”小天接过小猫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撸猫?”
“啊...怎么说呢,情不自禁嘛。”萧逸挠挠头:“走吧,天也不早了...”
朗哥:“出去走两圈啊...好容易出来一趟。”
萧逸:“去操场转转?”
三人抬头看着满月:“算了,回去吧...”
后半夜
呼噜声,磨牙,梦话的声音弥漫了整个寝室,唯有萧逸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跳下床,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财富中心亮起的灯光点起一支烟。
册子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扑棱着。
萧逸:“怎么了?”
册子:“少年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啊...要不要聊一聊?”
萧逸:“可以啊。”
册子的八卦轮盘开始转动。
幻境中的小房间
小桌子被搬到窗户旁边,两个坐垫和桌上的冒着热气的咖啡和巧克力饼干,窗外变幻的霓虹灯打在两人的脸上,他们好像坐在一条午夜的商业街位于天桥中央改造的高级餐厅里,但是屋内的布景又那么居家暖人。
册子:“这样的气氛怎么样?”
“再下一点小雨就好了。”萧逸痴痴望着窗外的景色。
一个响指,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
“册子,你也喜欢猫吧?”
“对啊,你也看到了,我死前身边也只剩下猫而已。”
“我也很喜欢猫...”萧逸抿了一口暖手的咖啡。
“和我说说吧...”
册子将手搭在萧逸脑门上周围的画面开始转换。
他们坐在一个破旧小区里的马路中间,咖啡小桌子小饼干依旧放在两人中间,一旁的路灯下坐着那个和萧逸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头发没那么长,气质也不像他现在这般成熟。
他抚摸着用脑袋蹭他裤腿的猫,旁边还有一只被咬断了腿的老鼠,挣扎着往草丛里钻。
“那天,它叼着这只老鼠送到我脚边,是不是很通人,哈哈哈,要不是它我可能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册子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萧逸撇撇嘴:“哈哈哈,算是它救了我,我这人呐...其实不太行。”
他低下头,那盏照亮另一个他和小猫的路灯在逐渐变暗。
“萧逸!萧逸!”册子大声呼喊着他,诡异的气氛...似乎有什么要从那一片黑暗中涌出...黑暗彻底吞没了他们,册子呼喊着想去拉住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却怎样也触碰不到。
萧逸从幻境中消失了?还是掉入了记忆中那一块最黑暗的区域...
“老师好!”一个稚嫩的声音...像是幼儿园的孩子的声音。
老师并没有给他回应。
回过神,册子发现自己站在一所幼儿园里,青灰色的墙面贴满了小朋友的剪纸作品,小小的身影跑来跑去,笑着打闹着,似乎快乐祥和。
他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他看到一个满脸红疮的男孩从他身边走过,他打了个激灵,这似乎太吓人了点,那张脸,甚至胳膊,腿,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很丑是吧...”那个穿黑色风衣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他的身后。
“我们快回去吧。”册子这个千年老妖怪居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萧逸撇撇嘴:“别啊,让我多沉浸在回忆里一会嘛。”
旁边的画架上挂着孩子们的作品,他盯着其中一幅细看。
“这是你的画...”册子也看着那副黑色蜡笔涂抹出的画作,中间藏着一个灰色的人影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还有点点斑驳的血迹成为了整幅画作的点睛之笔。
萧逸:“嗯,是不是很有艺术天分?”
册子:“疯子!幼儿园里的疯子!”
萧逸:“喂...别这么说嘛!”
他们转过头看着那个满身伤痕的孩子跑到老师面前:“老师?老师他怎么了?”
老师正坐在椅子上给一个划破了手指的可爱男孩包扎,头也没抬便用尖锐的声音叫道:“关你屁事!去一边去,别把人家传染了!”
“是啊,管你屁事。”萧逸咧着嘴...似乎是在笑,他看着那个小男孩在一边挠着自己的手心,啊...好痒啊,他一直挠,直到挠出了淡淡的血痕。
“喂...这是你的记忆,还是幼儿园的!为什么会这么清晰?”
“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死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忘不了,就会天天会去想...”册子沉默了。
萧逸:“我小时候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虽然不会传染,但是在他们眼里我丑陋,还带着传染病,呵呵,你看看,下辈子啊一定要投个好胎,不想和我这辈子下场。”萧逸给册子看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像七十岁的老太太。
“同学们!我们去舞蹈房了!”老师站起身,小朋友们鼓着掌欢呼着,那个小男孩也在其中。
他们排成两队手拉着手,唯有他不一样,他把手缩在袖子里,乖乖站在女孩旁边,女孩却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不停的伸手去掐他。
“喂...好过分...”册子拉着萧逸的手。
“那个女孩看我很不爽呢,哈哈哈,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又做了同学,那次我和她做了同桌,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告诉班主任我午休的时候在教室里大吵大闹。”
“你吵了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居然还觉得是给我的下马威,最离谱的是我还道歉了。”萧逸把册子背在身上。
“你讨厌她吗?”
他摇摇头:“无所谓了已经,我只讨厌我自己罢了,但是到现在对女性就会有那种莫名的隔阂,后来啊,干脆去了一个没有我认识的任何人的专业,从新开始建立自己的圈子,学会了那些网络上稀奇古怪的词语来逗大家笑,哈哈,也算是蛮有意思。”
“你...”
“哈哈哈,我要是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对吧,就不会给别人添这么多麻烦,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又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区里。
萧逸:“我那时候很自闭,学校里成绩不好,也没有朋友,父母逼得很紧,就想着怎么毫无痛苦但能百分百确保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一了百了,但是它啊,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出现了,每天晚上放学了他都会来蹭我的裤子,后来我上了中职,搬去了其他地方就再也没见过它。”
册子:“它已经去那个世界了...”
萧逸愣了一下。
册子:“就在你搬家之后,它也走了,你说...它和你相遇是不是它的命运呢?”
“我不知道...”
一旁的草地中生出那美艳的红色花朵,覆盖的所有土地,遮住了路灯下的两个影子,那片红色的花海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趴在萧逸脚边蹭着他的裤腿。
“是你啊...”灰褐色的毛发,却有着洁白的四爪,萧逸抱起它用脸去蹭它的鼻子:“你是来和我道别的吗?”
“它是哦,它一直在等你。”册子看着在萧逸身上乱窜的猫儿:“为了它,开心点吧。”
“嗯...”猫儿跳下他的肩膀,折下一只花放到萧逸脚边,转身跑进花海中...
“我们回去吧。”册子拍拍他。
他还在痴痴望着猫咪离去的方向,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
雨依旧在下,咖啡也依旧冒着热气,萧逸看着窗外变幻着的霓虹灯。
“你知道吗,它走了之后,我认识了寝室里的这群家伙,那只猫猫对我很重要,那几个铁憨憨也对我很重要。”
册子重新给他续上咖啡,他的白色西装上出现了一只Q版的动漫小猫。
萧逸看着那个图案:“册子你也是呢。”
册子微笑道:“十分荣幸。”
窗外的雨逐渐停下,街道上出现了黑色的影子蠕动着,像极了白天人潮涌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