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
闷热令蚂蚁都会感到烦燥,可能又会是一次阵雨。
这里的夏季可能就是这个鬼样子,太阳公公闷闷骚骚地出来溜跶一圈,雨神婆婆后脚就扭着腰姿甩上一段广场舞。
大白天的热闹时段,村庄显得格外的静。
整栋楼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上班的要上班,上学的上学,健身,喝早茶的,买菜的都出门去了。
不足十平房间的一个码字小青年,坐在电脑旁纠着自己的头发一副便秘状,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吹在脸庞的尽然全是热气,键盘上的手指偶尔跳动一下,好不容易熬出来一行字符,面世不到二分钟,强大的删除键就扼杀了它。
“汤姆大叔也没它厉害吧!”码字青年无奈地自嘲,摸了摸删除键,站了起来,摸了摸肚子,走向厨房。
简陋的厨房配了面大窗子(大窗几乎占了一堵墙),这使得厨房采光效果极好,很明亮,美中不足的是厨房小了些,就像已开膛剖腹的一小段拉直的鸡盲肠。
盲肠的邻居总会散发出特定的异味,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整栋出租房的卫生间都是这个味儿,掌管着五谷轮回大权,谁不会有点臭脾气呢?
随意拿起那面小圆镜,男孩凝视着里面那个满脸胡渣,眼窝深陷的人,无语地撇撇嘴,随即开了包方便面,干吃两口,提着破面袋,又走到了电脑桌旁。
望着屏幕大半的空白,男孩又捧着脑袋陷入了呆滞的模样。
一只鸟儿悄然破窗而入,扑棱扑棱着翅膀,脑袋东张西望——
(什么味儿?好香!)
男孩看着电脑桌上跟自己争食一包脆面的鸟儿,惊诧莫名(谁家养的鸟儿,串错门了吧?)
这好像是只琢木鸟吧!不认生(不过现在不怕人的动物也挺多的,反正大家都忙,谁都不碍着谁)
男孩颇有趣味地看着这只鸟儿,这串错门的小家伙让他莫名地想起了一个片段。
那天门有异响,正码字烦闷地他起身猛地拉开门——
门外两条白皙小腿晃动,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正以抱树熊的姿势回过头。
四目相对,男孩愣住了。
一手拎着大包,一手拿着锁匙的女人红着脸解释开错门了,接着便蹬蹬蹬地上楼了。
小女孩的眼睛还在望着他。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灵动……甚至带着魔性的力量。
那一刻,男孩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似乎又放下了些什么……
总之,那一刻,烦躁,忧郁,焦虑忽然间都消失了。
冲天辫小女孩……这只不怯自己的鸟……
串错门……
不同的味道,相同的配方——呸,我怎么想到这句……
脆面不多了,男孩一把夺过,“去,去,回家找你嘛嘛……”
鸟儿歪着脖子,楞了片刻,扑棱着翅膀迅速地啄向男孩的手,男孩手一痛,面袋掉落在地。
“欠揍啊你!”
男孩怒不可遏,“抢不过你就啄人啊,真是岂有此理!”
歪脖子鸟儿扑闪着翅膀,左躲右闪,一个旋转飞入厨房,叨起那面小镜子就破窗而出……
码字男孩:这又是什么神操作?
(我的镜子……这是一只鸟——贼)
(从地上拾起那包掉地脆面往嘴塞了一块——抿嘴一笑,嗄吱,还不错……)
小歪叨着那面镜子飞出窗外,心中略有不平——小气的人见过,这么小气的人,少见啊?
中途经过那颗常年青的古荔枝树,小歪再次玩兴大起。
“蚂蚁们,想本王了吗?”
警报,警报!
警报!怪鸟又来了!
防空哨兵及时发出了警讯,费尔蒙信息在空中传开,帕拉岗城的蚂蚁们炸开了锅。
原本井然有序的蚂蚁变得异常的忙碌慌乱起来。
这时,上百只强壮的蚂蚁起速的爬在了主城的最高处。
它们都是最厉害的高炮兵,腹部装满了蚁酸液,齐齐对准了上空盘旋的怪鸟。
“那是什么?”
一道巨亮光束向高炮兵射来,蚂蚁们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火烤一般。
“这是一种什么武器?”
“光茫从怪鸟的嘴里发出来……”一只蚂蚁喊道。
这是一个公主,视力极好的一只雌性蚂蚁,好巧不巧地出现在炮兵当中。
“天啊!”
虽然是经年的对手,世代的宿敌,双方战法套路都无比的熟悉,但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未知毕竟是件令蚂蚁惊恐的事,蚂蚁们以为很了解他们的老对于,现实却总是让它们迷惑不己。
仰视头顶的光,陌生,瞭乱的新玩意儿,就像一弯月儿在水里荡漾,即便竭尽全力串起所有的尾巴去探捞,依然还是那般也徒劳。
慌慌然不知所措,蚂蚁们转着毫无意义的圈圈,这行为在整个帕拉岗的蚂蚁帝国当中还是首次出现。
得意洋洋的胜利者显示出了极大的仁慈,照例丢下几枚炸弹空袭之后,小歪并没有乘势攻击扩大战果,也许,恫吓效果照样巳经达到了它想要的某种东西。
于是,在地面一群惊慌失错的小家伙们的仰视之下,一只闪耀着太阳光芒的歪脖鸟耀武扬威地消失在视野之外。
一直到最后,当一只戴表的小蚂蚁混杂在一群大工蚁之间,忙忙碌碌地打扫战场时,城墙上,炮楼上,房顶上所有居高临下的兵蚁们方才停下那转圈圈愚蠢活动,至少至终未打一枪未发一炮,这也是帕拉岗帝国三百年来战役史上的首件怪事。
对于工蚁来说,今晚注定又要在加班加点的劳役中度过了。
城门外面的垃圾场再次垒高了一层,死去的蚂蚁一动不动,横七竖八地躺在鸟粪堆上,任由生前的伙伴随意拖曳,随便摆弄……
戴表的小霍拉霍瓦动作变得越来越缓慢,小家伙望着死去的伙伴,它有了异样的心思。
但是,主啊,可怜的小家伙,它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一副淡漠的样子。
虽然还是只小工蚁,但小工蚁也深深地知道,倘若没有掩饰,一只被列入精神疾病的小蚂蚁,它的处境,会是多么的糟糕。
“或许不吝于它们”,霍拉霍瓦搬运着死尸,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袭扰着它。
“这是我不敢言说的害怕”,小工蚁极力地压制着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一波鸟屎炸弹空袭,然后在蚂蚁士兵的咒骂声中吹着鸟哨愉快的回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