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又深秋,陆家大院内的金福树落叶了,这般景象是最让人期待的,一片片如元宝般金黄色的秋叶被风吹动缓缓飘落在地上,远远望去好似元宝铺路,许多富人家的院内也种有此树,寓意发财,也显示地位。
一片元宝叶掉落在书上,被陆青吹起,他靠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书,一旁的丫鬟拿起刚泡好的茶递给陆青,小声询问道:
“二少爷,今天是大少爷去山河学院的日子,老爷,太太们都去送别了,您为何不去?”
陆青听到此话,双手合上书,眼神望着金福树解释道:“自打我出生以来,哥哥从小就欺负我,还经常撕我的书,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我才能好好看书,他心眼坏得很”。
丫鬟听到后掩面偷笑,惹得陆青一阵白脸,他品下一口茶后,想了想与丫鬟说道:
“好吧,我也出去看看那家伙,省得到时候被父亲教训”。
常石县说不上大,但是繁荣,一方面是常石县坐落在与邻国通商的贸易道路上,一方面是因为常石县经常产出珍稀矿石。
陆青走在街上,左右两边皆是吆喝声,小贩卖力的吆喝着吸引着路人,路过醉歌楼时,醉醺醺,红着脸的醉汉,被两名壮汉从门里扔了出来,刚好在陆青面前。
一名壮汉领走前恶狠狠的危险着醉汉说:
“如果明日在凑不到钱,那你女儿要在这醉歌楼里卖身来替你偿还债务”。
那醉老三从地里爬了起来,抱住那壮汉的腿,哭着求着壮汉再宽限几日,然而没人会相信这醉汉的鬼话,那壮汉猛的踢开醉老三,临走时还吐了口唾沫,只剩醉老三在地上,似笑似哭。
似乎周围的人群看到醉老三这样,早已见怪不怪,因为不会有人会出手帮助一个闲人,况且那闲人还嗜酒如命,陆青也是与周围人一样,想躲得远远的,不料眼神与醉老三对上了。
那醉老三仿佛看到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嘴里喊着:“你要帮我,你要帮我”然后拼命爬向陆青,死死抱住陆青的腿,陆青一时没反应过来,慌了神,他使劲的想撇开醉老三,陆青怎么也想不到,那醉老三被打了之后力气还能这么大。
“放手,放手啊!”
那醉老三死死地抱住陆青,任凭陆青的拳头砸向他脑袋,他一咬牙,大声的说道:
“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这样吧,这样吧!我与你做一笔交易!”
此时陆青的力气也快用完了,他慢慢坐在地上,看着醉老三抱住自己的腿,气喘吁吁的说道:“好,我同意,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腿!”
醉老三听到陆青同意后,慢慢的放开了陆青的腿,他的眼睛向四周望去确认身旁无人,随后压低声音,确保只有陆青一个人能听得到:
“我在一座废弃的矿脉里,发现了一个稀罕宝石,若你肯出50两银子,我便带你过去”。
好在陆家的家境不错,陆青身上有着平常省下来的一锭金元宝与些许散钱,赎下醉老三的女儿不是难事,更关键的是这稀罕宝石的消息。
陆青年龄虽小,却也知道宝石的价值,他一脸质疑的看着醉老三,瞪大眼睛,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你是不是在耍我。
那醉老三也知道自己的作风,常石县内,几乎无人相信他的话,谁叫自己爱喝酒,又爱说疯话,想到自己疯疯癫癫的模样,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看向陆青,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博取陆青的信任了。
陆青看着,醉老三狂扇自己耳光,直到嘴角流出血来,心里一软,一个六岁的孩童谁受得了这样,他急忙叫停:
“好吧,我相信你,你带我去,若是真的,我便替你赎回女儿”。
那醉老三听到此话,也是停下了手,眼角流出泪水,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
“我醉老三,一生无求,我死无所谓,只是我女儿年纪轻轻,不应该替我受罪,你是唯一相信我的人,谢谢你,你是大善人呐!”
虽然周围人都在劝陆青,不要相信醉老三的鬼话,但是陆青看到刚才的场景,心有感触,决定相信他一次,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一路上边走边聊,陆青才知道醉老三的身世,说来也可怜。
醉老三本名为张正仁,是一个行走商人,来到常石县时爱上了当地的一位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巧结姻缘。
当时的张正仁,风华正茂生意越发兴隆,那女子也酿的一手好酒,又持家勤俭,眼见生活越发起色,谁知孩子出生时遇上难产,最后在取舍之中保留孩子,而女子也因此事离世。
从此张正仁,便开始染上嗜酒的毛病,常常喝得烂醉如泥,人也开始萎靡不振,只能靠着酒精麻痹自己,不久后家中财产也被败光,幸好女儿聪慧,时常做些劳务补贴家用,而长正仁喝酒时,又爱吹嘘自己是乾州第三酒仙,渐渐地也被人取做外号,醉老三。
一路闲话,醉老三指引这陆青来到这废弃矿内。
矿洞中,一片黑暗,两人默契的点上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稀看到周围散落着许多被遗弃的残旧工具,越走越深,直到周围被黑暗吞噬,两人的脚步声与水滴声渐渐放大,只有周围石头上布满青色的绿被,才让人显得不那么压抑。
经过大大小小的矿洞后,两人来到一处渗满水的空旷地,而中央处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与人相等,只见醉老三不知从哪找来的木筏,带着陆青划到中央处那块石头旁。
醉老三神秘兮兮的看着陆青说道:
“半年前我喝醉酒后,无意间来到这座废弃矿洞,本来只想发点小财,看看有没有捡漏的矿石,没想到,在这矿洞深处尽然发现这块与人相等的奇特石块,当时觉得好奇,便找来工具挖着,没想到,这石块无比坚硬,我挖了将近半年才敲出一点碎片,可见不凡”。
陆青仔细的用火把观察着这块石头,但还是没发现有任何奇特的样子,然后转脸对着醉老汗骂道:
“你这老贼,这分明就是一普通的石块!若你认为我年龄低,而好骗那就打错算盘了”。
那醉老三早就知道陆青会这样发问,他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拿出当年敲下的石块,递给陆青,并让陆青仔细感知石块。
陆青虽然带有疑惑,却还是选择在相信他一次,陆青仔细的揣摩这碎石,渐渐的他感受到,那片碎石上有着微弱的气旋流动他眉头一皱。
而醉老三却得意洋洋自豪的说道:
“这片小碎石其体内蕴含着天地气流,这是许多修炼者都想得到的宝贝,若你能打开这大石,并且吸收掉里面的天地气流,然后直接踏入御气境一步迈入修炼者,成为常石县最年轻的御气师”。
每个人身上都有气,从出生开始,我们便一直在吸收天地气流,只有当自身气体达到圆满时,我们才会突破枷锁,与凡人划线,成为一名修炼者。
陆青当然明白这一点,这对他也是极为诱惑,陆青心里暗自想着
“怪不得醉老三直到女儿被抓住才肯说出来,而这一小碎片便花了半年的时间敲打才脱落,很明显这块奇石,根本只是幌子,这么好的宝物,醉老三怎么舍得给我,难道他想谋财害命?!”
想到此处陆青连忙回头,刚巧碰见醉老三拿起火把正对着陆青的头上敲去,吓得陆青,腿脚一滑刚好躲过致命伤害,却还是被火把砸中肩膀。
一阵疼痛感袭来,陆青咬着牙带着怒气问道:
“我明明相信了你!”
此时醉老三拿起铁锤,脸色阴沉,若有所思的看着陆青
“你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我这十几年来,好久没与人这么轻松的交谈了,要不是明天就要赎回我的女儿,我也不至于此”。
陆青一边做思考一边回应着拖延时间,但左手悄悄向身后摸去
“杀了我,你就不怕陆家的报复吗?”
那醉老三苦笑着说道:
“当你死后身上的钱财,我会拿去赎我女儿回来,再买点粮食,我们就呆在这矿洞中,那也不去,等我吸收掉石块内的天地气流,直到踏入御气境,一旦杀了人,就无法回头了,对不起,陆家小子”。
说完醉老三便将铁锤举过头顶,向陆青砸去,那陆青早有应对,面对醉老三的进攻,他知道,这一锤若砸到身上,肯定必死无疑。
陆青拿起身旁的火把扔向醉老三的面部,醉老三早已有做防备,身子一挺竟是弹开火把,火把掉入水中,渐起波纹,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陆青瞅准机会,趁着黑暗,他猛然提起身子,左手握住常伴于身的麒麟刃,向醉老三腹部刺去,那醉老三,感觉腹部阵痛,脸色更是通红青筋暴起,一锤下去,没砸到陆青又举起铁锤,向周围挥过。
趁着黑暗,陆青趴在醉老三身旁,找准时机,小手一挥切断了醉老三的脚筋,醉老三痛苦的喊着,跪倒在地的一瞬间,陆青的麒麟刃,划过醉老三脖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醉老三瞪大着眼睛,满脸的不相信,他双眼布满血丝,鲜红的血液在从嘴里吐出,缓缓用双手扶着陆青肩膀,喊着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语,一个重心不稳,掉入河中。
而陆青双眼空洞,呆呆的愣在原地大,内心早已慌乱不堪,黑暗里他看不到醉老三的模样,只能通过想象的画面,他大口的喘气,用手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液体,根本不关心脸上留着的是血还是汗,第一次杀人给陆青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只剩无穷的黑暗与喘息声在漆黑的矿洞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