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看着急救室门口不断闪烁的灯光,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掐着,揪成了一团。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特意给她买了个KT猫的大蛋糕,她还一口都没吃呢,可邻居却告诉我她从楼上摔了下来。
直到现在,我的脑袋仍然都是懵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媳妇不是和孩子在一起吗,蕊蕊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我们家可是七楼啊,我不敢再往下了想了……
颤抖着拿出了电话,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拨了沈月的号码,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听着里边的忙音,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接电话,还是个人吗。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无菌服的大夫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摘下眼镜,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吧。”
我眼前一黑,泪水决堤而下。
“不是说来的时候我女儿还有气吗,大夫,你再抢救一下吧,求求你们了,只要我女儿能活,我把命给你们都行,求你们再去救救她吧。”
我语无伦次的拽着大夫,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在我眼里,他就是我女儿的救命稻草,他要走了,我女儿就真的完了。
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想救她,但是……唉,你进去看看孩子吧。”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疯了一般的冲进了急救室。
蕊蕊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四周血液飞溅,看得我心惊胆寒。
我大喊着她的名字,蕊蕊却不会再回答我了,她就像个毫无生气的娃娃,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粉嫩的小脸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下还挂着两滴未干的泪痕。
她一定很疼吧,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爸爸妈妈却都不在身边,孩子得多么的绝望。
我用力的抱着女儿,脑袋使劲的撞着床,如果早知道孩子会出事,就算被开除了,我也不会去上班,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回忆着她搂着我脖子甜甜叫着爸爸的样子,我不禁嚎啕大哭,就在我无比绝望之际,门口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哭嚎着从外边跑了进来。
“蕊蕊怎么了,方长青,我女儿到底怎么?”
我转过脸,看到是沈月,眼珠子顿时红了。
我放开了蕊蕊,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还有脸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把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扔家,你长心了吗?”
沈月被我打了一个趔趄,她捂着脸,表情有些狰狞。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蕊蕊,立即嚎叫着扑了过去。
“女儿啊,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
我看到她趴在女儿身上哭,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
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子:“你特么还有脸哭,你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把她自己放家,她能从楼上摔下来吗?”
“女儿今天过生日,我去门口买菜,谁知道孩子能从楼上掉下来啊。”
沈月边说边哭,可我仍然无法理解。
“你就不能带着她吗,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了,你听不着吗?”
“菜市场那么吵,我上哪听去。”
沈月猛地站了起来,边哭边冲我喊道:“你不是说今天请假早点回来吗,现在出了事又怪我,孩子是我亲生的,出了事我就不心疼吗?”
我被打吵的脑袋乱糟糟,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
“这都不是理由,你就不该把孩子一个人扔家。”
此时的沈月已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她瘫坐在地上,死死的拽着我女儿的手。
我也知道她是真心疼爱孩子,可心里这到坎却是怎么也过不去了,哪怕她让孩子饿一会,等我回来再去买菜,这样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没一会,医生就把死亡证明送来了,并催促我们赶紧通知火葬场,尸体不能在急救室放太久。
我只好把蕊蕊抱到了外边,看到地上的蛋糕,心里一酸又哭了出来。
我确实跟经理请假了,可人家不给,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我一个小保安哪敢和经理对着干,没想到耽搁这一小会,却酿出了一个这么大的悲剧。
十几分钟后,殡仪车来了。
看着我女儿被推进了冰冷的藏尸柜,我心如刀绞,沈月也是哭的不行,我只好把她拽走。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了,整个脑袋都是木的,看着沈月泪流满面的样子,我的心也软了。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哽咽安慰道:“别哭了,咱们还年轻……”
我的话还没说完,沈月就狠狠的推开了我。
“方长青,一个孩子你都养不活,你还指望我跟你再生一个吗,给我滚开。”
说完她就拎着包跑了。
“沈月,沈月。”
我在她身后喊了几声,她都没回头,我心里本来就憋着火,也就没再管。
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却是越待越难受,满脑子都是我女儿的音容笑貌,我被折磨的实在是受不了,就去对面的小饭店要了一瓶白酒。
活了三十二年,我从来没喝过白酒,今天我却想好好的大醉一场,蕊蕊的离开让我忽然就没了奋斗的希望,本来还想努点力,混个保安队长当当,现在是什么念头都没了。
我一杯接一杯的灌着,喉咙间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我生出了一种自虐般的畅快,就在我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人影一晃,竟然很像是沈月。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那个女人已经上了一辆白色的丰田车。
她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我踉跄着追了出去,那辆车已经走了。
我不甘心,立即拨通了她的电话,提示的却是关机。
愤怒和怀疑让我的酒劲上涌,我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这不是长青吗,你这孩子咋喝这么多酒啊。”
有人拍着我的后背。
我回过头,原来是邻居吴婶,她手里拎了把扇子,看样子刚跳广场舞回来。
听她这么关心我,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吴婶,我女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