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中元节,那天千竹寺人声鼎沸,原是信佛之人今日前来参加超度宗亲的法会。
信徒们还会将布施之物带到千竹寺,参加千竹寺的上兰盆供,李贵妃本就是一个信佛之人,每年的盂兰盆节她都会带各种美食、水果、香油、灯烛去到寺庙,今年倒也不例外。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我这个不信佛的却被迫跟过来了,竟是因为以前她都是和赵湘儿来法会,今年无人陪,便把我叫来了。
我本想称病推辞,陆承郢却说他会陪着两人一起去法会,无奈,我只好答应了,想来,这个什么法会定是极其无聊,什么诵经的,对我来说,比女诫还可怕呢。
那日一大清早几人便到了寺庙,我有模有样的跟着李贵妃拜佛,然后便是众人开始念着什么经文,我自是不参与的,我只是在一旁等着,却发现一同前来的陆承郢早已不见踪影。
想到陆承郢此人定是跑到什么清净角落去,我索性也不找他,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看着住持主持诵经仪式。
那日我靠在柱子的一旁都险些要睡着了,这个法会竟还没结束,我便开始到处乱逛起来。听说千竹寺的斋饭不错,不知今日还能不能尝一尝,千竹寺的后院倒是清净的很,而且风景十分宜人,正所谓千竹寺,便是遍地的竹子,那竹子长得茂盛极了,翠绿翠绿的就要直入云霄般,仿佛整个寺庙都要被这些茂盛的竹子覆盖起来。
竹子旁是许多颗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我便蹲在地上把玩起来,今日是祭祖的日子,人们都在祭奠着自己的亲人,我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我的阿爹,还有西城的那些哥哥们,明明好端端的活着,却是和那些已经故去人们一样,好像再也见不着了。
“阿爹,你们现在还好吗。”我对着手里的鹅卵石傻乎乎的说着话,却惹来了一阵笑声,我转过头,竟是陆承郢。
“你怎么在这?”我看到他憋笑的表情,十分生气,想到刚才自己那副样子,他指不定在心里面说自己傻呢。
“这千竹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
我不愿理他,自己手中的鹅卵石也不放下,只是怔怔的盯着它。
陆承郢竟也蹲在旁边玩起鹅卵石来,说,“你想家了?”
我不回答,他却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看,我经不住这眼神,赶紧低下了头。
“今天是中元节,我带你去放河灯吧。”
“放河灯?”
“每年的中元节夜,我们都会燃莲花灯于水上以烛幽冥,来缅怀死去的亲人。”
“可你要缅怀谁呀?”
“我的母亲。”他说完眼神似乎突然黯淡了,本来那副无赖的样子,一下就没了光。我差点忘了,李贵妃不是他的生母。
我有些懊恼,不过很快就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其实还挺像的。”我没有之前的记忆,而且,我的生母我也从未见过,我不知道母亲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可是,对于陆承郢来说,失去自己的母亲,一定很痛苦吧。
陆承郢却很快笑了,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想起李贵妃还在法会呢,赶紧让他停下。
没想到他却只是吩咐车夫安全把李贵妃送入宫,便带着我出了千竹寺,往集市上走,饶是今日是中元节,可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今日街上卖的全都是些果脯,香油,纸钱之类的东西,还有灯笼和各种各样的莲花灯。
当然各种辟邪之物更是盛行了,什么平安符之类的,小摊子里更是多得很呢,还有什么桃木手镯和狗牙项圈,我想着给斯娜尔买上一只手镯,她和我出门总是舞蹈弄剑的,买上一只手镯保平安。
还有啊,最好看的便是一盏莲花灯,那莲花灯看起来栩栩如生,竟真的好似一朵盛夏绽放的莲花,此时正是傍晚,余晖浅浅的照在周身的莲花灯花瓣上,看起来更是精美绝伦。中间是一盏未点燃的火烛,我能想象到,若是到了晚上,点上了蜡烛,那定是好看极了。
我拿完这两样便让陆承郢付钱,可陆承郢在自己的胸口掏了好久竟没掏出来钱袋,我急了,道“陆承郢,你不会没带钱吧。”
陆承郢竟真的点点头,“我忘了。”
我简直气极,“你说好了带我去放河灯,竟然没带钱,陆承郢,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
“没带钱我们可以挣钱啊,你过来,我有办法。”说完陆承郢便把我拉到一旁,在我耳边私语起来,我一听倒也勉强同意,于是我们便在北邺城上演了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