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在听雨轩里习字,偶尔还会叫上斯娜尔一起练字,因为斯娜尔总不愿学中原字,也不愿学中原话,还常常带着一把金错刀,惹得人不敢接近。
我怕她烦闷,便常常带着她一起玩一些好玩的,想着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听说北邺城十分繁荣,那些大的铺子总会卖一些稀有玩意,若是能买上一些,特别的西城的东西,应该能解斯娜尔的思乡之情吧。
那日好不容易等到陆承郢不在府里,我们两人偷偷换上男装,便要从后门溜出去,没想到杏姑姑早就在后门等着我们两人了。
我见杏姑姑一副严肃的表情,撇撇嘴,咕哝道:“杏姑姑,你怎么在这呀,过几日就是斯娜尔的生辰了,我就想出去买点小物什给斯娜尔当礼物,顺便给杏姑姑也买点好东西。”
杏姑姑看到我这副样子,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次可不能去喝酒了,若是四皇子知道了,可少不了一顿罚。”
我一听,这是让我们出去了?我开心得赶紧抱住杏姑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杏姑姑真好,我保证这一次一定不喝酒,我给你带你最爱的核桃酥。”说完我带着斯娜尔小跑的就出去了。
北邺已到了初夏十分,那日天气极好,阳光明媚,但还不至于灼热,晒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看着远方的天那么远那么清,恍如那是一片蓝湛湛的海,清风拂面,轻柔万分。
我向人打听着北邺最大的商铺,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叫做洺玉坊的地方。
这个洺玉坊呢,不仅有各类首饰,衣裳,还有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就如什么香囊,玉石,折扇。我知道斯娜尔不爱穿中原的衣裳,便给要她了一套杏色的胡服,另外买了一支发簪。斯娜尔极少用这些东西,也不爱上胭脂,浑然不像女孩子,可过了生辰,斯娜尔也是及笄的女子了,我可不能让她被人笑话。
最后我还要了些玉石,想着闲在府里还能自己做腰带解解闷。
老板见两人明明一副男儿身,却买着女儿家的衣裳,看起来也甚是疑惑,我这才想起,两人都穿着男装,买这些东西似有不妥,于是便对那老板说给自家小妹买的,又说斯娜尔与小妹体型相似,便让老板给她量尺寸。
斯娜尔极其害羞,也不愿张开手臂给人量,老板最后无奈的说道,“公子又不是女儿身,怎么如此扭扭捏捏。”
斯娜尔红了脸,还是慢慢吞吞地打开了手臂。
那老板量好了之后,似是没看出斯娜尔有何反常,还笑着拍了拍斯娜尔的胸脯,说道,“公子竟是个练家子。”斯娜尔险些便拔起金错刀,我赶紧拉住她,给了一片金叶子,道,
“过几日来取。”
那日顺带去了半闲居,却不见魏宁在那,我问了问那位老板娘,老板娘指了指后院,“干活着呢,公子识得他?怎么我见公子有些面熟?”
怎么会面熟呢,上次自己可没见过她,我本想叫来几坛好酒,这才想起来答应了杏姑姑今日不能喝酒,于是叫来了几道好菜,给了老板娘一片金叶子,便把魏宁叫了出来。
也是许久未见他,只觉得他似有几分消瘦。
魏宁倒是一下就认出了我们,坐在一旁,扯了扯我的假胡子,却没想那胡子一扯便掉,我好不容易弄上去的假胡子就这样被他扯掉,顿时就气了,把他眼皮底下的蚕豆端到自己的面前,一口就是一大把,“不让你吃了。”我可是知道魏宁在西城最喜欢的便是这蚕豆了,每每喝酒总要配上一盘才行。
魏宁却是笑了,“今日你怎么不喝酒?”
“上次喝得醉呼呼的回去,被那个陆承郢禁足了十天,我今日可不能再喝了,对了,过几日是斯娜尔的生辰,你在这北邺知道的总比我们多,你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吗?”
“今日倒是有千竹寺的庙会,那里有很多好玩的,按你的性子你一定会喜欢。”
我一听觉着好玩,看向一旁的斯娜尔,见她点头,于是决定去千竹寺逛庙会。魏宁见我如此兴奋,生怕我耐不住现在就走了,于是把我手中的蚕豆抢了过来,笑着说道,“庙会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吃完再去也不迟。”
果不其然,庙会真真让我们开了眼界,相比起西城,北邺的庙会有许多没见过的,那些街边杂耍的艺人可以站到高低不平的板凳上,一边反身弯腰衔起花瓶中的鲜花,一边只手转着十几只花盘,看起来却十分轻松,魏宁说这个叫转碟。
还有一名穿着粉衣的女子站在一根细如丝的绳子上拿着一把花伞,一边轻如燕般的跳着舞,看起来犹如天上的仙人一般美丽,真是惹得人惊呼。
听说来这千竹寺求签之人特别多,而且也是十分灵验,去烧了香,我们决定去求签。只见一名胡子花白的和尚坐在披着黄布的桌子前,前面放着许多签子,我随手拿了一支,让两人也拿了一支。可那上面那些梵文我是看不懂的,便让那和尚给我解签,谁知那和尚看了一眼,摇摇头,道“阿弥陀佛,施主切忌有些东西莫要念兹在兹,唯有放下才能解脱。”
我觉得这个老和尚说的都是些信不过的,再让斯娜尔也给拿过去,那位和尚看了一眼斯娜尔,那明明浑浊的眼睛看起来却能洞察一切般,
“人生在世,施主要为自己而活啊。”斯娜尔虔诚的点了点头,可我却觉得这个和尚满口便是什么生死,没什么好话,便把魏宁的签子丢过去,说道
“什么生啊死啊,解脱的啊,是不是因为我们没给你香火钱你便开始胡说了,你说的话才不可信呢,斯娜尔我们走。”我也不知怎的如此生气起来,便已经拉着斯娜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