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夜凉若有所思。
梵肖政目前在集团里不怎么得势,但他办事真的很严苛,刚开始对她的刻薄更看得出他的不近人情,这样的男人,就是残了、丑了,怎么可能甘于平庸?
不甘于平庸的男人,确实不可能看得上她这样姿色、背景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一年应该是够的,一年之后他与她无关,想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她现在确实算是在利用他,利用这段婚姻,应该给他留点什么的,优秀的女人,她不没法给他介绍,帮他在公司里多点功绩应该可以。
下午的时候,她再次接到龚冷的电话。
“跟对方聊得很愉快,我得谢谢你!晚上一起吃饭?”
她浅笑,张口要答应的,但是想到梵肖政的那一秒,不知怎么的改了主意,“不了,你好好准备,争取签下合同。”
“好,到时候再请你吃饭!”
……
梅书让此时在梵肖政的办公室里。
“人我见过了,海龟,资历、长相、谈吐实属优秀,人品应该差不了。”
末了,梅书让才好奇,“小结巴怎么找到他设计斜梯的?”
刚归国,但资历很高,也算青年才俊。
“她都能和老爷子相识,有什么奇怪?”
这么一说倒也是。
梅书让甚至突然有一种惊悚的想法,“她该不会连设计师H都认识吧,不是你说她第一天就对庄园构造很熟?”
梵肖政对他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显然觉得没什么可能性。
见他不说话就知道在想事情,梅书让看了看他,“你……今晚还跟着去?”
男人这才淡淡的一句:“多喝两杯而已,能把整个项目捏在手里,不值?”
“值,相当值!就怕你喝废了。”
梵世的时尚超市整个项目非常之大,如果梵肖政可以独自负责,那他在集团的地位不言而喻。
就为这个,他现在放下尊严跟各个部门核心人物陪酒。
晚上九点多,酒局差不多,话也就说开了。
有一个部门经理喝得脸红醉熏,“要我说,其实梵少确实比陈少适合,陈少太不稳重……我还撞见过他带女娃去医院妇科,你说这……”
“有这事?”喝多了的男人同样爱凑热闹。
“有!怎么没有?”那人来劲了,“人家还是个学生,跟我侄女一个系,叫什么……爽儿?”
一旁的男人指尖握着的杯子略顿了一下。
直到回去的车上,盛春听到后座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冷不丁问了一句:“夜家还有个女儿叫夜爽?”
这事老爷子也说过,盛春稍微查的时候也知道这点,就点了点头,“嗯,怎么了先生?”
“没事。”
紫荆园。
夜凉在侧卧,低头专注设计稿的时候厚重的头发遮住了整个脸,她又戴了副眼镜,灯光几乎被炸起来的头发阴住,所以张妈推门乍一看到她抬头吓了一跳。
夜凉不动声色的把设计稿收了起来,歉意的笑了笑,“您找、找我有事?”
张妈拍着心口,“不是我,是先生回来了,要您下去呢!”
才回来?
夜凉跟着下楼,虽然这些天跟这个男人相处有所缓和,但神色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你、你找我?”
刚问完,她鼻尖就已经敏感闻到了酒味,轻轻皱了眉。
他又喝多了?
盛春替男人拿走了外套,顺便道:“麻烦少奶奶煮碗醒酒茶。”
她拘谨的点点头,“好、好的。”
十几分钟之后。
她端着醒酒茶进客厅,原以为梵肖政应该是睡着的,哪知道他却端端的坐着,正凝着她的方向看。
眸色微醺,但并不醉。
“还、还有点烫。”她把碗放在茶几边。
还没直起身,冷不丁的听他问了句话,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问:“你妹妹叫夜爽?”
他知道她是替嫁过来的?和平了几天,是又要跟她找借口提离婚?
“那照片上的人……”
“啊!”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她低声惊叫,紧接着是碗勺打翻、滚落。
男人话到一半,脸色也蓦地一紧,“烫到了?”
她本来因为烫缩回了手,他这么一问,又下意识的要去捡地上的碗,嘴里一边说着,“对、对不起,我重新去煮。”
“起来。”男人微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她还在找不知道摔哪了的勺子。
“让你起来!”
被梵肖政这一吼,吓得她身子抖了抖,越是慌乱。
她这些天算是适应了环境,唯独这件事会让她慌神。
男人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她几乎是直接被拎起来丢到了沙发里,然后听他朝外喊了句:“张妈!”
“诶!”张妈刚刚就听到动静了猫在门口,听到叫她立马进去二话不说赶紧收拾。
等张妈走了,夜凉才记起来要重新去弄汤。
可梵肖政不让她走,有一次把她的手拽了过去。
她手指上好几处斑驳的伤没好全,手背又被烫了,对于烫伤,梵肖政似乎格外的敏感,脸色越发的阴,“慌什么?”
夜凉想把手缩回去,他捏得更紧,反复看了她的手。
结果发现烫伤的地方没什么,但是刚刚被他捏的地方已经开始泛青了。
那个叫她凉凉的男人说过她的皮肤娇嫩,碰不得更打不得,眼底跟着涌起烦躁。
他忽然放开了她,转着轮椅走了。
夜凉坐在那儿,一时间有点茫然,不知道他的愤怒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她又该做什么?
但是过了会儿,又见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条药膏,不等她说什么就低头给她涂抹,薄唇一直紧抿。
“你有个妹妹,叫夜爽,你替她嫁给我,不是什么秘密。”许久,听他冷声。
夜凉柔唇微咬,不知道作何反应。
略惊讶于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给她擦药?不应该立刻把她这个冒牌货给撵出去?
她就像是等着审判似的,等他擦完药,决定让她是现在走,还是明天直接离婚。
可男人收起药膏,看了木讷的她,“周末带你回老宅,上次没去成。”
“……”
不可置信,摸不着头脑。
但只要不提离婚,一切都好,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去重新煮……”
“煮什么!手不要了?”男人凶巴巴的语气。
好像刚才让人煮醒酒茶的不是他一样。
最后醒酒茶是张妈弄的,梵肖政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就放那儿上楼了。
夜凉看了看他轮椅上的背影,总觉得他今晚对她不太一样,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末来之前,她算是做了一些准备。
跟梵肖政去老宅的时候,她特意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衣服,右侧的头发用发卡固定了,看上去没那么邋遢厚重,毕竟是见家长。
车上的时候,盛春才简单给她说了梵家的成员和大体情况。
她只是“嗯”了几句。
梵肖政看了她两回,“有什么要问的趁早。”
毕竟他的家庭人员也算复杂,人心更是。
可她虽然整个人都是谦卑状态,却只淡淡一句:“没有。”
等到了老宅,进门她一开口,梵肖政的心情却忽然就好了!
极好!
因为一进门,她对着梵夫人喊了声:“章姨。”
梵家上下都知道,章怡是范卫平的二婚,一直不得老爷子喜欢,而梵夫人最讨厌的就是‘章姨’这个称呼。
更重要的是,盛春在路上交代过的,所以这会儿盛春是又惊愕又暗爽,少奶奶这是初来乍到、鬼畜不怕、明知故犯?
这称呼听起来像是对章怡直呼其名,更像叫家里的佣人妈子,改个字可不就成了梵肖政别墅里的张妈了?
简直是侮辱她!
可偏偏这会儿,章怡没法发作,只能青着一张脸。
梵肖政顺手摘了面具,看得出嘴角居然是弯着的,进门就吩咐:“少奶奶爱吃鱼,多做两道。”
老爷子见他知道疼媳妇,当然是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