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钱晓晓吱唔了一下，签下的名字也歪歪扭扭的，深呼吸一下，左手紧紧握住发抖的右手。
看了一下张嘉才，他三两下就填完了表格，于他，像是平常填写无关紧要的申请一样，可是钱晓晓没有这份平常心，于她，这是卖身契，是终身大事，是一座大山！
“瞧你，都多大了，字还写得那么丑。”张嘉才瞅了一下钱晓晓的表格，“还没填完？”
“不是在写吗？”钱晓晓反问，待手没那么抖了，移开表格，又埋头开始写。
“卖身契都写完了，给多少粮票？”钱晓晓把表格递给张嘉才。
“终身粮票，任你啃！”张嘉才嘻嘻笑，末了又把表格都推给钱晓晓，“你去交。”
“这么快就开始使唤我了？张嘉才，到底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钱晓晓一把莫名的火串上来。
“好啦，好啦，我去交。”张嘉才识趣地拿回表格递给工作人员。
“交钱，交完钱到那边等着。”工作人员循例问几个问题便收了表。
钱晓晓坐在长椅上，看着伶仃的几对新人，今天人确实够少的，但是其他新人好歹有第三人见证，自己，唉！
“你和你家里人说了没有？”钱晓晓问。
“说过一下。”张嘉才在看挂在墙上的条例，听到钱晓晓的话头也不回就应了。
“你父母意思呢？”钱晓晓还是有些担忧。
“什么意思，结都结了。”
是啊，结都结了，自己还没和父母说，不知道他们听到后作何感想。
“张嘉才，钱晓晓。”听到工作人员的叫唤，钱晓晓和张嘉才走进里面照相。
今天也没怎么打扮，穿得也太普通了，就这样定格了，没有下次。
钱晓晓对着镜子自怜，这些天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脸色也不大好看。
“好了，两位坐在凳子上。”摄影师摆弄好相机便对他们两人说，“靠近一点，脸想左移一点点，老公身子往后挪一点点，对了，坐好了，一，二，三，笑。”
钱晓晓一点也笑不出来，听到摄影师数一二三，就像刑场上催命倒数一样，最后不得不使劲将嘴唇拉成一道微弱的弧形。
“可以看一下吗？”钱晓晓很想看一下效果。
“等一下。”摄影师倒是理解她的心情，把相片回放出来。
“可以重新拍一次吗？”钱晓晓看到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大自然。
“好吧，来坐好，放松……”摄影师一连按了几下快门，“等一下挑张满意的吧。”
“好，谢谢。”钱晓晓应道，对着电脑仔细研究那张比较好，但是几乎都一样。
“哪张好？”钱晓晓问。
“都差不多，哪张都可以。”张嘉才看了一下，不过就是结婚证上的照片，又不是经常拿来用，好看不好看都无所谓。
“那就这张吧。”钱晓晓随便点了张。
“好了，你们到外面等一下。”摄影师标记了要冲印的照片，便让他们出去。
又是等，等吧，都等了这么些年！
门口就是照相馆，钱晓晓看着那些漂亮的样册，自己连结婚照都还没拍，白色的婚纱是自己从幼儿时一直追赶的梦，可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现在是为房子让步，迟点是不是就要为孩子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