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睿一早便起床洗漱吃饭,然后换了欧雪墨为他新置办的用绢做的衣服,心里想到,自己一个制造丝绸的成功企业家,确是不能穿好的丝绸衣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希望这次这一百万两加上那副字,能给自己带来个官身,也可以像朱睿父亲那般可以肆无忌惮的住上大宅院穿上名贵衣服。朱睿站在玻璃镜前,看了看自己姿态是否合理,这可是穿越过来第一次出去见识这个世界,当然得收拾得体面一点,并且是去见总督胡宗宪,大名人啊,可得好好对待,以后有可能还得看他的脸色吃饭,却不能给他一个不堪大任的年轻人形象,得有一种行事成熟稳重,说话嘴上有门的形象,昨天下午管家已经过去打了招呼。朱睿看向镜子,心里却开始承认这世的朱睿,真的比那世要帅气许多,可能是这么久了,朱睿也越来越接受自己就是这世的朱睿,自己就是自己了,当然也就接受了自己的帅气,不然,那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比人家长得丑呢?
有欧雪墨在旁,确实没有发现这位贤内助给自己穿戴的衣服有任何的问题,只说到,你看看我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才子,确是这一辈子吊死在了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可真是天道不公啊。
欧雪墨一听,也不恼,只反驳到:“我这么一个貌比西施,美艳动人、端庄大方、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还勤俭持家的美女的一辈子让你这么个粗俗卑鄙的无耻之徒给祸害了,可真是苍天瞎了眼,也是外面的那些玉树临风的才子不认识我,不然那里还有你什么事情?自己偷着乐吧,还在这不知好歹,我要是你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哎,哎,哎,那有这么不要脸的,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美妙的词来形容自己的,还想要玉树临风的才子,长得丑想得倒挺美,已经有了一个玉树临风的才是,还想着其他的吗?”朱睿一本正经的说到。
欧雪墨继续说到:“那你娶了我心里要是觉得委屈,又认为我风流成性,今日刚好去总督府,倒是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可心的美丽女子,要是看上眼了,就跟胡总督顺便把亲提了,你这一百万嫁妆给他,别说女子,天上的星星你估计伸手,他可能也会带上他的兵给你摘来,到时候你只要写一封休书,我马上就给她腾位置,绝不再拖累你。”说完不过瘾,还装着把头低下,也不去看朱睿,做出肩膀一升一降的姿态。
朱睿听完,也没回话,径直走向放在旁边桌子上的那八个字,胡乱卷了卷,再抱上准备的价值一百万银子的银票箱子,就向外走去,边走还边说:“越说越离谱了,越说越离谱了,等着,休要得意张狂,等我回来给你好看。”
走到一半,看向低头的欧雪墨,又飞快向她走去,在她的脸上,快速一吻,立刻就向门外跑去,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还是延续现代世界电视剧的通常做法,越是心急逃命的时候却总是要摔倒,朱睿也被门槛给拌了一下,却没摔倒。(可见作者手下留情。)
朱睿刚亲完欧雪墨,向前逃跑的时候,欧雪墨就把头抬了起来,那里是在抽噎哭泣,却是在低头忍着笑,刚一抬头便看见朱睿被门槛拌了一下,瞧见了他的姿态,便实在忍不住了,就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用手巾掩盖着嘴,不像后世美女拍案叫绝捶胸顿足那般豪放的笑。
朱睿刚一出门,就听见里面的笑声,说了一句“狐狸精”,也同样的微笑着往总督署走去。
不一会儿,朱睿就看见一座高大的府邸,门前两座大大的石狮子威猛异常,抬头望去就看见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这就是总督署了。
却早有一人站在门前,等待着朱睿。那人说到:“可是朱睿?”朱睿答到“是”,也不多话,那人便说到:“请跟我来。”
走到一间会客大厅,那人便回到:“启禀大人,朱睿带到。”胡宗宪挥了挥手,那人便鞠了一礼,也不回话,便向外走去。而朱睿此时却不怕死的一直盯着胡宗宪,只看见,胡宗宪身穿正二品官服,浙直总督啊,掌管一地军政大权,却一副小老头模样,只是干练异常。
胡宗宪看着他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有点无礼,也不计较,便说到:“听说你有解决我军现在兵饷困境的办法?可说来听听?”
朱睿,便把箱子和那副字,放在胡宗宪的案上。也不说话,只还是一直盯着胡宗宪看。胡宗宪看了看箱子里面的银票,又看向那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八个字的字帖。微微一笑,确是忍不住了,赞叹到:“果然是朱家的手笔,虎父无犬子啊,想当年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也都是大手笔啊,每每仗义疏财都是让我暗暗吃惊,没晓得你这么年轻,出手却比你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这是多少银两?”
朱睿这才答到:“小子所在的朱家,这几年仰仗着市舶司外贸的便利,赚得的一份家产,加上和父亲以前的挚友借得的一部分,总共凑齐了一百万两银子,家父在世便教导小子,要有大局观念,万不得已时可毁小家为大家,我把家父这二十年来对小子的教导,总结了这八个字,望胡大人看在这一百万两银子的份上,把这八个字送递给陛下,小子代表全家人感激不尽。”
朱睿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依照胡宗宪的聪慧,肯定知道自己是用这一百万两银子来保全他全家的性命。
胡宗宪心里微叹,倒是聪明,什么风声都没有,只依靠市舶司三个官员被抄家,便知道了自己的前途命运,又这么大手笔,倒是个人才,死了倒是可惜,留他一命,也算是为百姓造福。
便说到:“我与你父亲以前便是朋友,每每赞叹他为百姓造福,现在你又写出这样八个字来,毁家纾难以解国家危局。我岂有不允之意?放心吧,我这就写密折六百里加急连同你这八个字一同上奏皇上,必定让你如愿以偿,或许还有意外之喜都说不定。”
朱睿听毕胡宗宪的回应,知道他答应为自己求情,还有帮他把这八字宣扬出去。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竟还是有一丝对胡宗宪的感激之情,久久不能散去。
胡宗宪跟朱睿对视了一阵,说到:“小子,你父亲跟我打交道可是简单得多,你却心思复杂,你倒说说,那家的家规是毁小家顾大家?难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来意?又是市舶司,又是借钱的来提醒我,还拿出你父亲的教导来了,写的这八个字,要是在平时送了过来,我却要高看你一眼,放到这种境地,这个时候了,才想起来,却也只能算是有点小聪明了。难道你认为,我就这么好哄骗?”
朱睿还在为刚才的回话而感到骄傲,殊不知一下就被胡宗宪给泼了一大盆水。心里暗暗赞叹,以后可不能看不起古人,这都是些人精啊,也是,都混到正二品的浙直总督了,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坐这么久的。班门弄斧,班门弄斧啊。
嘴上却急忙回到:“小子不敢,事关全家人的性命,小子实在过于着急了些,求大人明鉴。”说完,便又想到,他对自己说这些话干什么?难道就只为了在我面前炫耀下智商,秀秀肌肉?肯定不会,在我这性命堪忧的一介草民面前,有炫耀什么?我还不够格达到能让他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地步吧!别是看重我,提点我呢?难道他真的与父亲关系那么好?
“好了,回去吧,看你这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小子,你学得东西还多着呢,回去多体会体会你父亲在世时的人情往来,那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虽然这八字对你而言不是真心话,可这八字却会让你名利双收,你这一趟也倒是不亏,果然是商人,敢跟着皇帝做买卖,下不为例,下去吧。”
朱睿对于胡宗宪刚才说的话,却不认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想起前世的网友评论,那不是吓死了吧?也不反驳,行了一礼,便由下人带着出府。边往回家的路走边想,‘真是看重我啊,哈哈哈哈,因为父亲的面子?管他呢,钱是皇帝要的,现在皇帝目的达成,再有胡宗宪的求情和这八字的宣扬,占着大义,就是皇帝也不能乱杀无辜吧,可还得乖乖把我树成典型,现在对倭战事胶着,胡宗宪不望着这八字调动全天下的人来支持战争?皇帝不望着这八字来收服战争失利而失去的民心?不管怎样,也算是完美解决了,跟皇帝做生意就做生意吧,怕什么?我可是穿越过来的,别人穿越又是金手指出入不是当朝太子就是皇子公主,我没有金手指还拿着全家人几百口的性命就只是跟皇帝赌一把,可见混得是极差的了,不过,皇帝我也不怕你,你的那些臭脾气,我还能不知道?’
也是朱睿了解这位皇帝,才敢有这番腹议,可真不是嫌自己脑袋多。胡宗宪这老不正经的,还吓我呢,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完这些,朱睿便朝着家里面走去,想着赶紧把这件喜事告诉欧雪墨,浑然忘了,刚才走的时候,两人还在斗嘴。
等朱睿一走,胡宗宪就开始写密折,把朱睿的话全部带到,还不算完,最末还加上一句,“望陛下体察现在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明鉴一介商人朱睿却毁家纾难资助兵响的拳拳为国之赤子之心,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字,布告天下,嘉奖朱睿,以调动天下民心民意全力备战,争取一战胜利,永绝我大明东南沿海倭患。”
以嘉靖帝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调动民心民意,这不是跟刚才朱睿对阵胡宗宪的情况一模一样吗?实际上,这可完全不一样,刚才朱睿是提醒胡宗宪保全自己,这是弱者求强者的姿态。而现在胡宗宪却是对皇帝在表明自己的立场,意思是说,现在打仗正式关键时候,皇帝你却拿不出来一分钱,这仗怎么打?朱睿仗义疏财,不惜舍弃小家来帮助朝廷,解决了皇帝你的燃眉之急,皇帝你不该对他大肆嘉奖?
两者之间方式方法都一样,不同的却是,两人的地位不同,胡宗宪有权在手,打仗你就得靠他,要不你自己再换个人来干吧,开什么玩笑,换个人,谁有能力来接这个烂摊子?胡宗宪在江浙一带做了十余年的浙直总督应付这些还困难重重,要是换人谁愿意来?并且,在战时阶段,你换主将,不怕兵变?兵,可是从来不讲道理只讲拳头的物种,你对他说,他不听,你要是打他,他就要打你,你还打不赢他,你说气不气?
这就不难看出来即使皇帝,你也得在约定成俗的规则里面来做事,臣子则是可以利用这个规则来逼迫皇帝投降,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像朱睿后世那些垃圾电视剧,皇帝真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如果真是那样,那烽火戏诸侯后,周幽王就不会死了,封建皇朝社会中也就不会有大臣独揽大权跟皇帝对着干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