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着,反正第这几天没人叫我练琴,我刚好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多睡几个懒觉来好好缓解一下这些天的压力。
没想到世事沧桑,世态炎凉,完全不懂安乐是什么意思。
一大早,院子里的狗都还没起来,南苍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我的屋子,一把把我摇醒:“小姐,醒醒,别睡了,醒醒!”
我不理她,捂住耳朵试图避免噪音进来。没想到这丫的居然给本宫把被子一掀开,拼命把我往外扯。
这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小姐,你醒醒啊。”南苍对我又是一阵猛摇,害得我差点磕到床头上。
我不耐烦地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南苍像个乱撞的兵马俑:“怎么了?”
我无奈地打个哈欠,昏昏欲睡。
南苍看到我醒了,一脸如同男人听到自己老婆有喜了的表情:“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快点梳妆打扮吧,燕王来了,还带着一群贵人。”
我小手一挥,两眼一闭,不满地埋怨道:“什么燕王雀王的,就这事也来打扰我睡觉?”我闷头往被子里一拱就又去做梦了。
“小姐,别睡了,就算你不去也会有人叫你去的,这事你难道不知道吗,呃……小姐好像确实不知道。小姐啊,艳雀楼所有的人都必须要去接见燕王的啊。”
“小姐,快醒醒,大家都一大早就出去了,花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您一个人还在睡觉,院子里就算有只狗也都跑去看燕王了啊。”
敢情今天那只狗是跑去凑热闹了,难怪院里这么安静,嗯,甚得我心,继续睡。
见我还是不理,南苍突然扒开被子俯身在我耳边丢了一句话。
“什么?!银子丢了?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呐!”我心痛得几欲昏死过去。
南苍狡黠地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对面的梳妆台上:“小姐,今早小仑姐姐又送来了一盒水光露,和上次那盒一起收在了柜箱里,还有,面具我昨日已经托人连夜赶好,小姐快去看看,满意不满意。”
我将信将疑地爬下床,摇晃着走过去,看到桌上静静地摆着一张半面的金色面具,周围是镂空的蝴蝶花边,镶着细小的珠络,拿在手上,虽是赶制,但做工精致,非常轻巧。
我忍不住赞叹一声,没想到这里的人工手艺这么好。
“哈哈,看样子小姐很满意,那我就伺候小姐梳洗吧。”南苍开心地合不拢嘴。
事到如今,我也没心情再睡了,任凭南苍对我一阵蹂躏。我只是在想,怎么把长在下脸部分的水痘用我的老套路——谎言,来搬移到上半张脸上去。
“等会。”我突然叫住忙着给我脸上扑粉的南苍。
“看这燕王的架势,肯定不是个好惹的主,要是他看到我这么与众不同地戴着面具,肯定会马上注意到我,并对我的相貌生出好奇心。这样不行,南苍,我要易容。”我分析着事情的可能发生的情况。
“什么,易容?小姐,你会吗?”南苍手一颤,惊疑地问我。
“嘿嘿,南苍,你家小姐我可是无所不能滴,易容根本不在话下,”见南苍还是不放心,我又说,“反正这里除了你没谁见过我的真容,只要稍微在脸上改动一下,别人不会看出什么来的,为了以防万一,待会我还是戴着面具比较稳妥,这艳雀楼这么多人,只要小心躲避些,别人不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这样好吗?万一被发现可是欺骗王爷的罪名啊。”
“至少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又不是欺君之罪,我怕啥?不是有一句话嘛,只要皇帝不死,你们始终都是太子。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犯了欺君之罪,我无话可说,也无九族可诛。
时间不多,我叫南苍去门口帮我守着,来一个人打发一个,为我争取一些时间。
只不过上辈子本宫有时出门办事不方便露面,都是直接往嘴里丢易容丸,哪有闲工夫在这里真真正正地仔细捣腾脸。花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我终于搞定,戴上面具后,一抬头,毫无防备地看到自己那双紫眸后,突然有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一直在倒腾脸,习惯性地忽视了它们,是我不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臣妾做不到啊啊啊啊。
刚处理完毕,拦在门口的南苍终于无能为力地让人闯了进来。
来人看了看我戴着面具的脸,有点纳闷地问:“妹妹你不是昨个儿还说脸上的痘又复发了吗,这就好了?”
我朝她灿烂一笑:“是蓝姐姐呀,唉,此事实在叫我不得不说是千槿这几天运气太背,本来脸上是消掉的,没成想光顾着下面了,今早上起来发现上脸也染了不少,唉,快别说了,我们去前堂吧。”
她也不再多问,只是看向我的目光突然掺杂了十分的同情。
我便与她同去,还没待到进屋,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喧哗声和嘈杂声,我伸着脖子看进去,只见一群一群美人排排立在楼上,珠光花团拥簇,光影迷乱,一股浓郁的酒酣脂粉的味道扑鼻而来。走进去,热浪的调笑声和嬉笑声在我耳边环绕,使人感到面红耳赤,本宫老眼一花,误以为踏入了纸醉金迷的天堂。
这情景简直和我当初的添凤阁有得一拼,只不过添凤阁里面男人太多,女人就一个,女人不才,正是本宫。
与蓝采心分开,我随人流走近楼栏,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瞥,就瞥见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坐在下面饮酒,但除了一旁的方玥方芸站在当中,与其中的一名身着深色瑞云金珠纹样的衣袍,腰间挂着块美玉玉佩,头戴玉冠的英俊男人交谈着,便无其他女子了。
按这男子的气度和所站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燕王没跑了。
我咬着嘴唇想,这王爷定力真不错,不过人家毕竟是王爷,什么美人没见过,总不能眼光低俗得一来青楼看见一个女人就急着八抬大轿娶回家吧?人家指不定连你半根手指头都瞧不上呢。
我暗自在心里唾了一句。
像我多好,从不妄想,就抱着点小追求,只想着怎样才能赚足银子富甲天下,再养一堆美男当花瓶欣赏,闲暇之余内外兼服,妙哉。
我不屑地走出人群,在一旁阴暗的角落里嗑随手猫来的一手香瓜子。
我嗑,我嗑,我死嗑。
这该死的迎风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