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夏末的南海地区受到季风的影响,依然很燥热。雨水停留在地板上一段时间之后就被蒸发了。白缘满执意出院后,一瘸一拐缓缓的朝车站走去,他要去勒石码头,原本计划北上,这一次他要乘船去北越湾。金发女人的话他信了大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轮船。
勒石海峡,清晨
白缘满登上甲板之后,回头望去,码头上的人们挥舞着手或者是手绢,与船上的人告别。船的另一侧是碧海蓝天。浮光跃金。波光粼粼的海面。幸运的有几条海豚跃出海平面,掀起浪花。似乎很久没有看过大海了,上一次还是在海钓,周围美女云集。即使骄阳四溢,船上的香槟永远都是冰凉可口的。可是那样的生活离白缘满越来越远了。
离开家不到一个星期,发生了很多事。对于白缘满心境的成长是巨大的。白缘满头包着纱布,戴着口罩走进了船舱。
登上船舱那一刻,白缘满身边只有三十块钱了。虽然是船是包吃包住的,但是手机在海上是没有信号的,Wi-Fi是需要花费购买的。白缘满问船员多少钱一个月的时候,船员答道:“三百块钱一个小时。”白缘满惊讶又无可奈何。
湘都城,中午。
餐桌上菜品众多,足足有十五道菜,可是在座的只有两人。菜品多为红色,只有五道主菜为广都口味,都摆在了唐萌的前面。年纪轻轻的做的是次主位。主位上的是唐家上一代家主,唐家主心骨湘都城城市布防官——唐天赐。
“萌萌,来吃鱼。”唐天赐苍老的手微微颤抖夹起一块鲈鱼放在了唐萌的碗里。
“谢谢爷爷。”
“萌萌,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就这几天了,来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老人看向驻守门口的警卫员,手指比划一下,警卫员心领神会就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古老木盒。老人接过木盒对唐萌说:“萌萌啊,你作为唐门最年轻一辈的唯一子嗣,绵延唐门血脉是你应该的本分。”
老人郑重其事的打开盒子,跃入眼帘的是一只成色品相极差的镯子,通体红翡。唐萌知道唐门上下把自己当作未来门主看待,却没有相应的培养,任由唐萌快乐就好,大概是一种补偿。对唐萌后半辈子的补偿,需要她嫁给一个比唐门更强大的门族。唐萌似乎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命运,所以这么多年来,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生怕辜负他人。自己眼前这个最亲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即将宣判自己的命运,究竟是嫁入那个门族。
“可是我却不愿意把你当作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我时日无多,多则三四年,少则一两年。我一旦老死,门里的族老…”
唐萌听到自己爷爷时日无多时清泪流出眼眶。“爷爷,你别说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拍了拍唐萌的手以示安慰。“门里的族老,诸多旁系就会联合起来逼迫你父亲,将你和其他门族联姻,那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我刚满二十岁时候,我已经从军官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下士,遇到了一位云游华国的道人,他说,我唐天赐将来是镇守一方的军官,但是门族三代而衰。他料定我唐门第三代只有一个女子,要嫁给一个金鳞命的男人才能保唐门繁荣下去。我一开始怎么都不相信,直到战争结束,我被上头特派在湘都城做布防官。到了这个层次,我不断打听那名道人的下落,我才发现,在我们层次的圈子里许多人都受到了那名道人的指点,他道号十方。算无遗策。我不要求门族永远昌盛,我活了那么久,哪有长久不衰的门族啊,曾经的最鼎盛的四大家族,现在加起来也没有我们唐门繁盛了。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下去,这是你奶奶当年的嫁妆,你奶奶宝贝的不得了,她临死前和我说,要把这个给传下去。我还挖苦她这么差品相的镯子谁要啊。但好歹是你奶奶的一个心愿。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好好珍惜。”
唐萌早就泣不成声,只是默默听着,没有打断老人。
唐天赐小心翼翼的把镯子戴进唐萌的手腕上。“很合适,和你奶奶一样。”
老人慈祥的抚摸唐萌的头。“白家的那个小子我自作主张的调查了他,他是三龙命,这辈子注定多灾多难,虽然财运亨通,但是身体欠佳。我不希望你嫁给这样的人。这不,刚惹完北家,又来一个权家。爷爷不求你嫁入豪门,起码身体健康,生活平淡,有惊喜。我就满足了。”
唐萌哭着点头。
海上航行五天,终于靠岸了。
白缘满下了船,这几天对白缘满来说可谓是辛苦,刚上船就晕船。上吐下泻。白缘满看了看北越湾的码头。数不胜数的集装箱。各种各样的机械运作着。井然有序。白缘满拨出一个电话给老宋。
“来接我,在北越城。”
老宋没有顾及白缘满的话,焦急说道:“少爷,白先生他住院了。”
白缘满听完,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自己的小腿因为骨裂还包着纱布。“什么情况,在哪家医院。”
“先生半个月前从国外进了一批大卡,可是海关却不依不挠的扣了下来,先生前去打点关系,才得知是金家和杨家联合起来给先生使绊子,自那以后,物流公司几次发生资金问题。先生操劳过度住院了。杨家作为主导,提出条件要把新码头股份一半转入杨家和金家名下。”
白缘满听闻操劳过度,并不是什么大病,心里放心大半。“你现在来北越城接我。我倒要看看这两家搞什么鬼。”
北越城,第一协和医院。
白缘满刚走进病房就看见给白林荣喂粥的齐卉。白林荣得知白缘满跑去深山老林里工作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并没有和白缘满计较,却还是嘴瘾说道:“你怎么来了,工作不要了?”
白缘满示意齐卉把碗给自己,白缘满接过碗,一边喂白林荣一边说:“我要是不回来,白家都被打压的这么惨了。”
白林荣不以为意说道:“你回来有什么用。”
白缘满听闻抓勺子的手一抖。随后恢复正常。“给我试试吧。”
白林荣出乎意料的点点头。“你明天出任执行董事吧。”
“好。”
白缘满古井无波,继续喂完白缘满那一碗清淡却富含营养的粥。随机站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看看资料。”
齐卉关切问:“你吃饭没有,先吃东西啊。”
白缘满撒了一个谎:“吃过了。我让老宋送我回去。”
“你把我那辆捷豹开过来。”
白缘满想到捷豹的车上还有楚寄的“药”,只要将它放入杨家家主的车里,他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了。虽然不是很正当的手段,却十分有效。不过,这只是最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白缘满也不想做这么不光彩的事,商业竞争就动用商业手段,杨金两家虽然不合道义却还在商业竞争范畴。
白氏集团大厦,夜,九点
白缘满在最高楼俯瞰整座城市。背后是老宋在汇报最近杨金两家动作。
杨家以餐饮为主业,连锁火锅店遍布全国几百家。金家以矿业为主。最近杨家想要收购一家网络上爆火的奶茶产品,可是资金不够所以才把目光看向码头,而金家则是少家族仗着自己家开矿以为自己懂得很多矿石,沉迷赌石,一下子输出去几千万的赌债。金家和杨家正当联姻期间,共同把主意打到了白氏头上。
白缘满看着桌面上成堆的文件和报告,叹了口气。果然,执行董事也不容易啊,什么码头吞吐量下降分析报告,什么商务中心流量上涨,以及各方合作的项目。白缘满还是打算先把新码头的事解决了。从诸多文件中翻出了杨家旗下的羊鲜庄火锅店上半年的财务报表,虽然有起有伏,总体来说还是下降状态,比起去年的利润增长已经下跌了百分之十五。报告显示是其招牌羊肉供应商拒绝供货,理由不详。
“老宋!”
“我在。”
“外包一家公关公司还有媒体公司去调查一下羊鲜庄的羊肉供应商到底为什么拒绝供货,记得缺点给我放大写,我明天看北越城地方新闻的时候,没有这件事的话就算你办事不利。后天收盘的时候,我要看到杨家的股份下跌十个百分点。”
“是。”
老宋说话一直很少,白缘满不声不响的上任执行董事,只有公司高层人员今天下午才收到信息。外界依旧以为是白林荣发布的计划。白缘满思前想后。拨出了卷毛的电话。
卷毛是北越城的百事通,虽然不是二代,但是还算在二代吃得开,形形色色的人认识不少。这人在二代圈中充当了中介的角色,帮忙搭线从中抽取报酬罢了。
“喂,白大少,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我请你吃个饭啊。”
“我找你有正事。”
卷毛谄媚的语气听的白缘满想吐。“白大少有啥事直接说就好了,我真的是惶恐不安啊。”
“我今晚就要见金家的少家主——金胜利。”
“哇,白大少,金哥是哪里得罪你了,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和气生财吗?”
“那倒没有,我听朋友说他挺会玩的,想放松一下。”
“害,好说,金哥不说别的,那叫一个仗义疏财啊。你们俩一定会成为好朋友,事后记得带上我一起开心啊。如果我没记错,现在他应该在斯贝斯吧。”
“我要准确消息,发到我手机上。”
说完白缘满就撂下了手机,一个下三滥的瘪三,自以为左右逢源,这种事也是这样的小角色能插手的吗?白缘满快步走向地下停车场。径直走向捷豹,白缘满点起了一只香烟,刚点着火,手机的突然照亮了白缘满的脸。眼神坚毅之外带有一丝戾气。
“金哥在斯贝斯的1号包厢。”
我白缘满龙游广都被地头蛇压下就算了,杨金两家也要凑热闹。那就打!
白缘满屈指一弹,香烟的火光溅在水泥地上。捷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