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出征的吉日。帝都城外,陈兵布阵。铠甲向日,金光麟麟;号角声声,响彻湛蓝的长空;旌旗猎猎,遮天蔽日;三呼万岁,震耳欲聋。
老父垂泪,送别少年。城门上的元乾大帝,和城门下的万千父母一样,心中有多少不舍,多少无奈。那少年们,英姿勃发,从此一览八千里路云和月。
傍晚时分,队伍行进到一郡县城外,安营扎寨,搭灶起火。泽穹和见青等人议事时,士兵来报有人夜闯军营,说是小君朋友。
当两个年轻气盛的士兵不耐烦的把一个病弱的人推搡到帐内时,众人皆惊讶的出了声。
“曹林风?!”
“林风兄,你怎么在这里?”泽穹和曹家关系匪浅,熟识曹林风。
曹林风的书童甩开士兵的胳膊赶紧把曹林风扶起来。曹林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说道:“小君,我早已在此等候,此次东征请让我随军一道走吧。”
“行军打仗是儿戏吗?!凑什么热闹?!”不及泽穹说话,媚喜抢白了一句。殷南蜚的副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出了声。媚喜毫不客气的白了一眼。
“小君,我有马车、马匹,绝不会拖累行军。小君不必顾及我,只允许我跟着大军走即可,我自有分寸。”曹林风赶忙道。
媚喜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
“林风兄,行军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经常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常人也难以承受,何况你这身体…又何苦呢?”泽穹道。
“小君,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既然总有一死,不妨让我看看这世界。”曹林风诚恳的说道。
“好吧,林风兄,你一路要自己珍重,我恐无暇照顾。”泽穹知道曹林风虽然身子弱,但是极有主见,况且他也能体会林风那种无奈的心境。
“谢小君。”林风施礼告退。
“累赘!”媚喜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泽穹侧了侧目警告她,继续和众人议事,直到开饭时分。
简单吃了几口,泽穹、见青和媚喜便开始巡营。走到队伍末端时,看见曹林风的马车停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人没多带,就一个书童和两个车夫,马却带了八匹,这要不跟着军队走,很容易遭匪。
曹林风可能在马车上,书童和两个车夫忙碌着生火搭帐篷,可能是没怎么做过,看样子还没吃上晚饭。近旁的士兵们已酒足饭饱,看泽穹过来皆惶恐不安纷纷站起来,千首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看就是个兵油子。泽穹看了一眼这是前段时间刚从东北部范文仓那里调来的部队,不由得皱了皱眉。
泽穹等人走到马车旁,曹林风听到动静揭开帘子,才刚入秋,他竟冷的瑟瑟发抖。看是泽穹,欲下来,被泽穹制止了。
“林风兄,明天起你就跟在我的中军帐后面吧,不必另起伙食。”泽穹嘱咐道。
“还是麻烦了小君。”曹林风道。
“只要你跟得动,就不算麻烦。万一感觉跟不动时,一定在有人烟的地方停下来歇脚。”泽穹道。
“好,林风明白。”
“媚喜,你留下来帮林风兄搭帐篷,起火。你前日还跑去跟曹奎将军套近乎,如今也该尊称林风兄一声哥哥,切勿言语无状。”
媚喜得知这病病怏怏的曹林风竟是曹奎的儿子,心中惊讶万分。但也抵不过她的不情愿。
泽穹给媚喜下命令后,便转身离去,身后是媚喜制造的一阵鸡飞狗跳。
“凭什么让我做这破事儿!知道了,知道了!”媚喜嘴上嘟囔着,折回去办事:“你!你!眼瞎了吗?这么没眼力劲儿?!赶紧起来干活。”媚喜踢了踢近旁几个坐着的士兵。这支队伍离廉家军队比帝都近,了解媚喜胜过泽穹。几个士兵慌忙起来干活,千首也来拍马屁:“哎吆,怪我眼拙。”
“眼拙?!我看你是心拙!”媚喜大声骂道。
不一会儿,帐篷搭好了,火也生好了。
曹林风从车里出来时,媚喜正在教训千首:“别以为你抱着大象腿就是个柱子,人家好歹曹家大公子,捏死你还不是小蚂蚁一般?!你以为小君年轻斯文好欺负?!比我还大一岁呢?老娘啥脾气你在漠北听说过吧?小君发脾气都不打招呼。今晚好生照看着,小心着点儿你的狗命。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千首心里怎么想的不清楚,面儿上至少恭敬的很。
林风听着媚喜毫无章法但却面面俱到的教训,不由得笑了笑。
“笑什么笑?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真是浪费我精神。”媚喜边说边向林风走来。
“谢姑娘帮忙。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叫书童烤了点羊肉,不知道姑娘可否赏脸?”林风边说边侧身指了指篝火上的肉。
来帝都几月,媚喜早就想了草原上的这大快朵颐的烤肉。不假思索地说道:“真麻烦,这需要赏脸?这需要赏嘴!”然后大大咧咧盘腿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兹啦作响的肉烤到她满意的程度。
火光照亮了她圆圆的脸庞,亮晶晶的瞳仁里跳动着火苗。林风看着充满生气的脸,心动不已。
“哇!熟了熟了!”媚喜忽然跳起来,举起一大块就撕了起来。这愉快的举止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她一边吹着一边狼吞虎咽,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曹林风一直端着一碟小料在她眼前,供应着她。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撕了一块塞进了林风嘴里,惹得书童哈哈大笑。
吃着肉,喝着酒,媚喜欢快地绕着篝火跳起了舞,不一会儿,近旁那些漠北来的战士也加入了进来,喧闹了一方天空。
不远处的缓坡上,泽穹和见青在一块大青石上坐着,看着坡下这一堆堆篝火,几乎照亮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