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神武点一点头,他回到瓦尼和丹尼尔身边,把自己的打算跟他们俩说了。瓦尼摇了摇头:“燕,你该不会是想跑吧?”
“怎么可能呢。”,燕神武哈哈一笑:“明天,我要去接我的老婆回来。”,瓦尼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爱情的力量是最伟大的。可是燕,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只有最多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希望你能出现在我面前。”
“一定!”,燕神武伸出右手,瓦尼也伸出来。两人的手在半空对拍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瓦尼吹了一声口哨:“丹尼尔,咱们俩要走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干自己的事情。”。丹尼尔耸了耸肩,给了燕神武一个拥抱:“燕,好好保重。”
两人走后,杜月笙和袁珊宝要进正厅。可还没进去,他们就听到了里面唇枪舌剑的辩论。杜月笙扑哧一笑:“文化才是第一战斗力啊。康有为一顿神侃。保准能把王亚樵侃的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袁珊宝哈哈一笑:“别说他了,你也是,你能经得住这种神侃?”
杜月笙耸了耸肩:“经得住。我跟王亚樵不一样,我做事但凭自己的良心。可他呢,一行一动非要跟国家大事牵扯在一起。这种人,必须得找个主心骨,也就是找个信仰。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信仰辩论呢,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听康有为啰嗦?”
两人足足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王亚樵冷着脸走出来,他眼中满是迷茫。因为康有为的一番话,彻底让他对自己以前的信念产生了摇摆。
杜月笙站在他面前,满以为王亚樵会跟他说点什么。没想到王亚樵只是斜着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对他一翘大拇指。接着,他扭头走了出去。
“被康有为侃晕了对吧?”,杜月笙嘿嘿一笑。康有为精神奕奕的从里面跟出来:“月笙啊,王帮主人不坏,就是脑子有点儿糊涂。他只要想明白了,那就是一个真正的好汉子。”,然后他一把拉起神武:“快,进来跟我好好聊聊。这么多年不见,你得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燕神武看了一眼杜月笙,杜月笙略一沉吟:“说吧,对康先生,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办法,燕神武把自己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康有为听完之后大为担忧:“太悬了,你孤身一个人在那么个组织里面,这怎么可以?赶紧回来——”
杜月笙摆了摆手:“您放心吧,安心做您的学问,一切有我呢。我会慢慢把他拉出来的。”。康有为点一点头:“只有靠你了。”
他们告别康有为,然后驱车回家。杜月笙哈哈大笑:“神武回来了,哈哈,咱兄弟在一起,就再也没有能让咱们觉得为难的事情了。”
燕神武疑惑的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咱们应该跟康先生好好商量一下的。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办法——”
“这种事情不要找他了。”,杜月笙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让他安享晚年,别折腾他,也别让他折腾咱们,那就阿弥陀佛了。”
行至半途,杜月笙忽然想起来:“哎呀,今晚本来是要去约见孟小冬的,王亚樵这一搅和,我把这一茬都给忘了。”,袁珊宝惊讶的道:“不是吧?你还要去?”,接着他摸出怀表在杜月笙面前晃了晃:“都半夜了,人家睡了。”,然后他指了指破碎的车前脸挡风玻璃:“开着这么一辆破车,不怕跌份?”
杜月笙懊恼的道:“看来是去不成了,那咱们先回去,明天再说吧。”
回到杜宅,燕神武嘴角微微一翘。他跟着杜月笙初到上海滩的时候,就是先来的这里。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初自己从万公公手下逃脱,来到这里给陈世昌报信的情景。
杜宅的人早已安歇。陈君容知道他去了孟小冬那里,所以一百个放心。杜月笙的车停在门口,他下车轻轻拍门:“给我开门。”
门房一个翻身起床,慌忙给杜月笙开了门。杜月笙拉着燕神武的胳膊,袁珊宝在他们俩身后跟着,三人一起进去。陈君容被惊醒,听说了杜月笙的这次历险,难免又是震惊无比。
第二天一大早,杜月笙叫醒陈君容:“今天我们要去浙江,要不你也一起去吧?”,陈君容有些惊讶:“去浙江干什么?”,杜月笙叹一口气:“瑰儿好像就在浙江。”,说着,他把昨天晚上跟燕神武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转述了一遍。
陈君容惊讶的道:“真没想到,卢永祥原来是那样死的。”。然后她摇了摇头:“月笙,昨天黄金荣给你打过电话来了。你回来的时候天太晚了,我也没通知你。现在我得跟你说说,黄金荣的大世界,今天是开业整一周年庆典,他想让你去参加呢。”
“他早怎么不说?偏偏事到临头了才说?”,杜月笙皱起眉头:“没有这样的,他不提前说一声,我上哪儿给他挤出时间?”
陈君容点一点头:“他也一直抱歉呢,说是最近被卢永祥闹的,都无心搭理这一茬了。好在这几天风平浪静,要不他根本不会办这个庆典。”
“你去吧,代表我。”,杜月笙想了想回答他:“神武就两三天的功夫,时间紧得很。比起他,黄金荣那边就不算什么了。你跟他道个歉,就说我出门去了。”
陈君容叹一口气:“看来只好如此,真希望你这次去浙江能找到瑰儿啊。”,杜月笙微微一笑:“借你吉言,一准儿能成功。”,说完之后,他洗漱完毕,把燕神武和袁珊宝叫来,准备动身。
刚要走,杜月笙忽然心中一动。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还没跟孟小冬出去玩过呢。这次去浙江,不正好可以捎上她吗?反正,陈君容又不在——
想到就做,他给孟小冬打了一个电话。孟小冬犹豫片刻,终于答应跟他们一起去。杜月笙喜出望外,赶紧驱车去接她。三人驾车来到孟宅,孟小冬早已在等他们。他一看人员配备,有些惊讶:“月笙,你出门就咱几个人呀?你不是说过,出远门的话,最好是有打手跟随吗?”
杜月笙拍了拍燕神武的肩膀:“有他一个,顶的上上百号的打手。”,说完之后,他拉开车门,将孟小冬让了进去。汽车发动,众人奔向浙江。
一路无话,车到浙江之后,几人驱车前往大帅府。大帅府是卢永祥的被杀之地,按理说,这么一个高级军官被杀,政府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出凶手才是。可是最近中央的政治斗争实在太严重了,谁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件事。而蒋介石他们这一派,更是对卢永祥的死拍手称快,哪里还会无事生非的去找什么凶手?
因此,大帅府一点戒备森严的感觉都没有,还跟平时一个样。尽管如此,杜月笙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来到了这里。按照他的意思,尽快办完了事,然后回去。
他们在大帅府门前慢慢经过,然后拐入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杜月笙对燕神武做个手势,燕神武点一点头,下车而去。孟小冬讶然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给他找老婆啊。”,杜月笙哈哈一笑,然后他叹一口气:“我们没时间慢慢打听,还是用最快捷的办法吧。”,过了一会儿,燕神武皱着眉头回来:“不行,现在是大白天,贸然劫人的话,失手的概率太大。要不你们开远点,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倒还有成功逃脱的可能。”
“谁让你去劫人了?”,杜月笙叹一口气:“还是我自己去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卢永祥一死,这大帅府里里外外的警卫肯定都换了。门口站岗的,应该不认识我。”
说完他下了车,然后将自己的礼帽重新整了整,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慢走到大帅府。大帅府一名岗哨立刻走到他身边:“先生,若您要见大帅,请在这儿等我通报一声。若不是,麻烦你站远些。大帅府门口,闲杂人等禁止驻足。”
杜月笙伸手入怀,瞧那模样似乎要往外掏什么。岗哨大为紧张,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没想到杜月笙掏出来的不是抢,而是一张纸——那是一张银行支票。他把支票在那岗哨面前晃了一晃,然后咳嗽一声,丢个眼色。岗哨会意的一笑,他朝里面喊一声:“我出去一会儿。”,说完就跟在杜月笙身后走了。
两人来至僻静处,那岗哨喊住他:“先生,您是不是要跟我打听点什么事儿?别走远了,这里就行。走得太远,我那边不好交代。”
杜月笙点一点头,他把支票仔细的展开,在哪岗哨面前一晃。岗哨立刻两眼放光,那支票上,是足足三百块大洋的款子。
“卢永祥——”,杜月笙慢慢地开口。那岗哨脸色一变:“你问卢大帅干什么?你是什么人?”,瞧他那紧张的样子,想必最近有很多人跟他打听过。而且,这个话题在他这里可能是个禁忌,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杜月笙哈哈一笑:“兄弟多心了,我不是问他,我是问他的小妾。姓卢的是不是在浙江养着小妾?”
那岗哨一听原来是打听这个,立刻松了一口气:“你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