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偌大的包间里面,一群衣着朴实的女大学生缩在沙发里面,虽然这些女生脸上化着浓妆,可是身上的衣服却告诉伊曦儿,她们是为了某些好处准备出卖自己肉体的,这些人,伊曦儿见过不少,不过她见过的大多是已经变成了三陪之后的女大学生了。
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昂首挺胸地站立在那些女大学生的面前,看身材应该是一个欧洲人,他就像是希特勒一样站在女大学生的面前,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伊曦儿听不懂。
很快,就有一个女生手指发抖地抚摸上了那个男人的身体,跪在那个男人的腿边,其他的女大学生半是害怕半是坚强地看着发生的一幕。
伊曦儿的情绪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了,她从来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从一张白纸蜕变成黑暗的人生过。
“小姐,请这边走。”跟着身边的男人明显感受到了伊曦儿身上紧绷的情绪,赶紧开口。
伊曦儿机械似的跟着那个男人继续走,一路上看了许许多多这个世界上肮脏的事情,但是她却一一忍了下来,双手却早已青筋暴起,逛完了酒吧里的形形色色,等她真正喝到茶离开这间酒吧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吉隆坡的清晨五点钟,天空的一片混沌未开样貌的灰蒙蒙。
伊曦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在国旗下立誓,而现在,即将染满鲜血,以杀止杀,身不由己。
这一夜,伊曦儿觉得过得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长得她都快要窒息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不想面对的那些黑暗和肮脏,竟然会如此地令人疼痛。
伊曦儿觉得自己的人生观改变了许多,对于人性的善恶也发生了改变,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一回事,而这种无能为力的疼痛却一直追随着她,痛蔓延到皮肤的每一条纹路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人生观,你的并不代表全部,有些事情你无能为力,你不插手未必就是最坏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人目无表情看着伊曦儿有些颓废的样子。
“当我以为自己的好人的时候,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可是当我以为自己的坏人的时候,那种名为怜悯和正义的虚荣心就会跑出来作祟,我不知道善恶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了。”伊曦儿茫然地看着来人。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套善恶的标准,你只是凡人,不要去想那么多,只要去做你自己认为应该做的,想要做的。”林又栗叹口气,走近那个迷茫的笨蛋,用她生平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伊曦儿没有去想为什么是林又栗和司机来接她回去的,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了,上了车就像一滩肉泥一样靠在林又栗的身上。
伊曦儿心里一时之间无法平复,这一个晚上经历太多也看了太多了,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伊曦儿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西门逸。
从被窝里面出来,钻进西门逸的怀里,虽然西门逸像只狡猾的狐狸,还玩弄过自己,可是此时看见西门逸却觉得踏实而温暖。
“我问过你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吗?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是少校,却又是烈焰会的二把手,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弄乱我善恶观念的人,你究竟是怎么调节心态的?”上一次在北京训练基地的时候西门逸并没有回答问题的关键。
西门逸叹口气,他就知道有一天这个小妮子会面临这样的抉择和迷茫,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那么快,本想老大还会继续把这丫头养在温室里面。
看来,宇文博已经比他想象的更加渴望伊曦儿站在他的身边了。
“善恶的标准存乎各人的心中,有些事有些人可能认为是善,对另外一些人可能认为是恶,所以善恶没有一个统一固定的标准。人们往往把做的有利于自己利益的事看作是善,把有妨于自己利益的事看作是恶。所谓帮人与害人,只是道德范畴方面的概念,而道德又是分若干个层次的,如统治阶级所提倡的道德,如人民大众心中的道德。”
“这些道理我也明白,我只想知道你和我适合的善恶观是什么?”
“在新的时代,我想判断善恶的标准应该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是否有利于推动一个社会一个时代的进步,是否有利于大多人的利益,这是宏观方面的标准,军火是每一个时代都会需求的,在民众的思想里面我们是恶,可是宏观看来我们是善。”西门逸把话说得透彻。
虽然伊曦儿看起来似乎很圆滑,可是更多时候她却很固执,固执得有些疯狂,如果话不说到这个份上,她根本无法理解烈焰会的存在,更不用说去真正接纳烈焰会。
是的,到目前为止,伊曦儿的心里只是接纳了他们这些人,宇文博、端木兄弟,还有他自己,可是并没有接纳过烈焰会的存在过。
“所以,是你们在推进时代,尽管付出的代价是黑暗。”伊曦儿问道。
“是,凡事都有两面性,越是大事,那么付出的代价自然越大。就像是嬴政,你觉得他是好人吗?如果他是好人的话,那么那么多死在战争下的人们的命找谁去算?如果他是坏人的话,那么哪里来的统一?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说法而已。”
伊曦儿听完,默默地思考了三分钟。
没有人知道伊曦儿究竟想了什么,但是三分钟之后,那个爱笑爱闹的伊曦儿又回来了,像一只无尾熊一样巴在西门逸的身上不准备下来了,然后靠着西门逸的胸膛,又安稳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