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看着少年手中的古籍，记得当时那位师弟因为爱徒身死，闷闷不乐了好些时日。姚老儿眼底充满玩味，带着三分戏谑，心中想着，“敢坑老道的门人，我这有缘人的命格此生罕见，这会儿便让你好看。”
他沉吟片刻，看着莫青衫道，“小家伙，你且将那一页翻开，老道来给你改一改。”
“害人术也能是绝顶的修行术法。”老道笑容莫测。
莫青衫闻言将古籍翻到那一页，递了过去，莫名的他觉得姚老道会搞点事情出来。
只见老道边沉吟，边在面前用灵气勾勒出一副脉络图来。
本是按着白岳寻仙录运行的灵气，被老道反其道而行之，枝桠恒升，连流转的主脉都变了个样。
少年本来盯着还能看明白，后续确实越来越不明白了。
莫青衫不作声，静静的等着老道。
老道边思索，边修改，有沉吟处甚至长达一柱香，仿佛两个意识在角逐。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姚老儿大汗淋漓，看着已经一旁已经有些愣神的莫青衫，拍拍少年肩头，格外的高兴，笑得有些猥琐，
“老道还改不了区区一本秘籍，那怕你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也不行。”
姚老儿畅想着那害人的老妖怪在自己面前叩首求饶的场景，洋洋得意。
被老道拍了肩头，莫青衫才会回过神来，看着老道痴痴傻傻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笑容，少年突然觉得有些恶寒，拿去肩上的手掌。
先退两步，这老姚莫不是有些…咦，莫青衫不知想到了什么，抖了两抖。
他视线望向那副脉络图，已经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几乎是面目全非。
莫青衫伸出手指，戳了戳姚老道。
正沉浸于把害人经修改为绝顶修行秘籍的喜悦当中，姚老道感觉到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看看身旁少年，再抬头看看四周，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丑样，尴尬之色浮现，几乎瞬间就被姚老儿这么多年练就的炉火纯青的，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之术给掩去了。
老道轻咳一声，故作轻松，“老道随随便便，就给你改了一点。你以后放心修行，老道都有点期待那人到时候火冒三丈的样子了。”
少年撇撇嘴，还随随便便，谁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
看着少年不甚在意，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老道气的胡子都歪了。
莫青衫记住刚才的脉络图，打趣归打趣，老道做的已经很多了，这一路而来的恩情是要还的，
“姚老道，谢谢你。我去天罡山。”
少年声音很低，充满真诚。对自己好的人从十年前梁都的惨案以后就没有几个了，每一个少年都很珍惜。
老道听的一怔，不再吹胡子瞪眼。
“你确定？”
老道这几天等得并不着急，因为他也不确定那一卦算得准不准，这位资质算不得绝佳的少年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性能够挽救天罡山的困境。
这几天他看到少年身上挺多的东西，很有自己当时的影子。
老道不再回想，“你确定？”
“这已经到了剑阁脚下了，不去上去看看？”
“不了。”少年摇摇头，有些事情下定决心就不需要改变了。
“也罢，老道就让你看看。”
老道一只手拉住莫青衫，另一只手结印，下一瞬两人就出现在了剑阁山脚。
这个平日里有些弟子驻守的山道，就被两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当然，也或许不能称之为走…
老道一边拉着尚有些惊疑不定的莫青衫上了山道，一边解释道：“你那便宜先生的朋友正是剑阁阁主，因此你拿着介绍信说不定就能直接成为阁主亲传。”
“你后悔不？”老道笑着打趣。
莫青衫无奈，喃喃道，“还好吧。”
老道说这些话本就不是想看莫青衫的反应，他接着说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剑阁阁主这几年说是闭关不出，实际上是消失了，副阁主有些不安生。”
“来剑阁不是明智之举。”老道慢慢道，“说起来就算波谲云诡也不为过。”
剑阁阁道很长，一阶一阶的阶梯望不到头，直通云霄。两边的山峰峥嵘沉重成锯齿状，时而被飘过的云峰遮住，时而透过云缝给世人展现他的神威。
剑阁峥嵘而崔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确如此。
“阁主闭关，是生是死尚不自知。派系倾轧，人人自危，哪里能再容下其他人，没看到最近严防死守。”
“平日里的瑜洲城应该是没那么多警戒的。”
“那为何先生还让我来这剑阁？”莫青衫不解。
“你那先生所图谋的是大事，自封这几年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常。”老道向莫青衫解释，不缓不急。
见老道此刻难得正经一会，莫青衫也想多了解一些东西。
他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我？”
老道看了眼莫青衫，对这问题来了兴趣，“选你吗？你修行资质一般般，福缘尚可，江湖经验没有，”
老道扳着手指数了数，随后一脸疑惑，“对啊，看起来你这也平平无奇，老道为什么选你？”
莫青衫一脸黑线。
我…我难道就没一点优点吗？少年此刻又想丢下这个姚老儿，转身绝对不认识他。
似是读懂了少年想的什么，老道开口，“优点嘛，优点还是有的，吃苦耐劳，比较好用，还有…”老道侃侃而谈后，又卡壳了。
莫青衫头上的黑线更多了。这…这也算优点。
无尽的阁道就像此时少年的心情一样，噪噪杂杂，没有尽头。
看着莫青衫的样子，老道哈哈大笑，这会儿不再打趣了，“老道信的是大兄，大兄临终前算得你与天罡山有缘法，这几日看你心性坚韧，资质尚佳也算是个可塑之才吧。”
“老道方才相信你，所以，小家伙你可别让老道失望啊。”
老道笑得很是促狭，让莫青衫很怀疑姚老道说话的真实性。
“行吧。”少年敷衍道。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镇不住你了？”老道继续吹胡子瞪眼。
那就给你秀一手。
他旋即看向峰顶，朗声道，“天罡山姚季携徒儿莫青衫前来拜访！”
声音高远洪亮，仿若惊雷，穿破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