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王府的高墙外出现一个身手矫健的白色身影,趁门口的侍卫换班时,此人飞快地飞到了王府中。沿路他顺利地避过巡逻的侍卫,贴着墙根一路疾步走到了关押要犯的地牢-履司营。
这个白色身影正是清源台大弟子,子渊。他躲在一旁的角落里耐心地等了片刻,很快守卫履司营的侍卫们开始换班。
趁着他们换班时子渊轻手轻脚地出现在其中一名小个子侍卫的身后,将侍卫击晕后开始在这个人的身上翻找钥匙。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突然想起钥匙应该是被刚才那名侍卫带走了。
他于是起身离去,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履司营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人还在不在里面!”
巡逻的侍卫们发现了情况异常,于是举着火把开始四下搜寻。
王府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子渊不慌不忙地跳上屋檐,跑了几步又从高处跃下,准备翻上宫墙离去。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墙后,此人冲着子渊轻声地喊道,
“前辈!”
子渊回过头去。
此人左右顾盼了一番后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子渊看清楚了,这个长着干净秀气脸庞的年轻人,正是小王爷端木启明。
“子渊前辈,请跟我来。”
端木启明说。
子渊稍稍思量了片刻,随即跟着他一同钻进了身后的小巷。他们一路疾走到头,转弯上了一顶石桥,下桥后穿过一片花园,然后到了一处安静的住所前。
这是一间别致的院子,门前没有守卫。子渊朝四下环视了一周,周围的光线很暗。他看到院子里的水缸里种满了水仙,屋里还亮着微微烛光。
“子渊前辈,你放心,履司营的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端木启明扬起稚嫩的脸,微笑着说。
“小王爷深夜带我到这里来有何要事?”
“苍子渊!”
一个柔柔的女声从屋里传来。
子渊抬头朝门口望去,门刚好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位身姿优雅的紫衣女子。
一面雪白的墙,墙上挂了几把入鞘的好剑和几把上等古木制成的弯弓,弯弓往下是一排壁挂,上面挂着几把精美的匕首。墙对面是一张檀木桌,秦笠风正站在桌前拿着一块白布细细地擦着手里的长剑。
虚掩着的门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大人。”
“进来。”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推门而进。他单腿跪地,语速飞快地向秦笠风禀告道,
“大人,我们查过了,当日确实有一男一女跟着徐长坤一起离开了邺城。此后那名女子并未再出现在长阳。属下打听过,那位女子曾经数次和他一起出现在长阳,但却并不是他门下的弟子。在徐长坤被抓走后,那名女子便下落不明了。”
侍卫说完后,继续低着头跪在地上。
秦笠风没有作声,他继续擦着手里的剑,过了许久才问到,“那名男弟子,你们怎么处理?”
“依大人的吩咐,”侍卫微微抬起头,伸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本大人一直有个疑问,为何这些消息你们轻而易举地就打听到了,望月阁却查不出来?”
“这个......”
侍卫迟疑了片刻后说,“属下听说望月阁的密探此前确实到过长阳,至于为何没有发现这条线索,属下确实不知。”
“依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有人打算知而不报?”
“属下见识浅,不敢妄自推测。不过,属下确有耳闻,天下没有望月阁办不到的事。”
“哼。”
秦笠风从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他放下手上的布,将宝剑插入剑鞘然后挂到了身后的墙上。
天下人都知道,以望月阁的实力,想要查出一个人的底细并非难事。而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表面上在大张旗鼓地搜寻刺客下落,其实谁都看得出,他们根本就是在做戏。
月明怀一向自愈清高,密探被杀一事或许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次他借着秦笠风的手来解决这个难题,自己倒是推脱得一干二净。这盘棋,实在令人拍手叫好。
秦笠风转念一想,月明怀不愿参与到这些事中,对秦笠风来说是件好事。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彻底扫清徐长坤和栎阳沐氏留下的余孽,往后也不会有人再拿此事要挟自己。
思索了一番后,他决定去会会徐长坤。他想要知道,徐长坤到底知道多少事,那名女子又是何来历。
履司营。
“大人!”
秦笠风正准备往地牢门口走去,却被看守的侍卫拦了下来。
“大人,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地牢。”
“是吗?“
秦笠风不满地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冷冷地说,“如果是奉王爷之令呢?”
“那就请大人出示王爷的令牌。”
秦笠风不屑地笑了,他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递了出去。
守门的侍卫将令牌接过去看了眼,然后还给了秦大人。接着他从胸口衣服里取出钥匙,打开了地牢的大门。
在地牢最里面一间黑暗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秦笠风见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被吊在刑架上。侍卫点燃了刑架旁的火烛后,秦笠风这才看清此人正是徐长坤。
“大人,长话短说,小的先退下了。”
侍卫说完,弯着腰点了下头退出去了。
徐长坤的头发散落在面前,白色的衣袖上血迹斑斑,他的头有气无力地垂在胸前,四肢都被粗壮的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徐长老,好久不见啊!”
秦笠风将双手背在身后,走近到他跟前。看到徐长坤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很是幸灾乐祸。
徐长坤缓慢地抬起头,待看清眼前的人时,他什么话都没说,再次将头垂了下去。
“徐长老既然不想开口说话,那就听秦某说说徐长老感兴趣的话题吧!”
秦笠风挑了挑眉,语气戏谑,“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了趟长阳,听说声名在外的崇阳观已不复存在,观里那些无辜的弟子们听说长老涉嫌行刺皇家子嗣,无不感到羞愧痛心,他们走投无路,秦某只好将他们接到了邺城......”
秦笠风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番话。他的眼睛斜瞅着徐长坤,想看看他的反应。果然,徐长坤将头抬了起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行刺王爷之事,我徐长坤全都认了!请秦大人不要连累无辜之人!”
徐长坤的声音变得十分嘶哑,他的身体极其虚弱,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秦笠风。
秦笠风冷笑了两声。
“想要救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告诉我,真正的刺客在哪里,我就会放了你那些徒子徒孙。”
“哈哈哈。”
徐长坤仰天大笑。果不其然,小人终究还是小人。
“那日,秦大人自己在栎阳功德堂昭告天下人,长阳徐长坤乃刺杀王爷的元凶。今日却反过来问我,真正的刺客在哪里,秦大人这般颠三倒四,只怕难服众心!”
“众心又值几个钱?”
秦笠风不屑地说。“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此人是沐府之人。”
徐长坤没有回答,他将头别到了一边。
“你以为拼了这条老命就能救她。笑话!就算王爷不许我插手此事,别人也会继续查下去。以我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是不会放过沐氏余孽的。”
“秦大人,杀了一个徐长坤不足为惜。可是,杀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
徐长坤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徐某和秦大人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可伶的牺牲品。”
他说完,轻蔑地扫了秦笠风一眼。秦笠风的心咯噔一下,他不明白徐长坤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说,
“都这时候了,徐长老还在卖关子。”
徐长坤没有理会他。
“那好吧,徐长老既然一心求死,秦某也不会拦着。您就好好的在这里等死吧!”
徐长坤依旧不搭理。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死,有何惧。就算是死,他也不会与秦笠风这等人坐上同一条船。
见徐长坤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秦笠风心里十分不痛快。他冷冷地瞥了徐长坤一眼,重重地甩了下衣袖,然后推开地牢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