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得艺大会上突发的行刺事件这么一折腾,端木启明受了些惊吓,从望月阁回到王府不多久,喝下曲如屏替他熬的安神汤便沉沉地睡去了。
房间里,曲如屏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好了,爱妃!启明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端木翔柔声安慰着她。
“可是,如今还有一个刺客没有抓到,万一他又闯进来了,可怎么办是好?”
“启明是个孤儿,谁人会真心与他过意不去?”
端木翔的话把曲如屏问住了。她一下子讶然。
“无论这刺客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本王都不会让他得逞。”
“王爷.......”
曲如屏感激地朝端木翔一笑。
“王府高手如云,爱妃放心,外人不可能轻易进到王府中来!”
端木翔说完,轻轻地将曲如屏拥入怀里,嘴角的微笑慢慢抚平不见,脸色变得严厉起来。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看来,自己种下的苦果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品尝。
秦笠风已在王爷的书房外等候了几个时辰。
王爷回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免有些担心。正欲转身离去时,侍从突然喊道,
“王爷到!”
侍从的话刚落地,穿着一身黄莽长袍的端木翔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爷!”
秦笠风说完,朝王爷躬身行礼。
端木翔径自从他眼前走过,在书台前坐定。
“今日一事,笠风有何见解?”
“笠风保护小王爷不周,笠风有罪,请王爷处罚!”
秦笠风的脸上现出一副委屈不平的神情,细长的眉毛弯弯地朝下散开。
“依你所见,得艺大会行刺一事,究竟是冲何事而来?”
端木翔取出墨笔,沾了点墨,在宣纸上练起字来。
王爷的问题将秦笠风问住了。行刺一事,事出蹊跷,他本人毫无头绪。虽然隐约有些怀疑,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并不能随意说出口来。
“笠风以为,定是某些刁民妄图对皇家之事指手画脚,故意借此吸睛吸引注意!”
“自从仁王治理天下,从未犯过民怨。”
王爷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可有头绪?”
“........”
秦笠风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
“刺客未抓住前,笠风不敢妄自推测!”
端木翔握着墨笔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又很快重重地落笔下去,
“有些事情,本王并不想知道。但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与其被别人握住自己的把柄,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如趁早跳出泥团,另寻出路。”
秦笠风的心一惊,王爷话里有话,他的心已然像明镜般清晰自知。自从八年前发生那件事后,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他却没有一天是安心的。或许是应了“做贼心虚”这句话,他隐约觉得刺客的出现,似乎应上了此前的担心。
从王府回来后,秦笠风一直待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直到晚上,准备开门出去时,窗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谁?”
他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地走到窗户边。
“是我!”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说话!”
秦笠风打开房门,黑影迅速进到他的书房中。
“秦大人可真悠闲,竟还睡得着。”
“废话少说,我问你,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秦笠风劈头盖脸开始质问起黑影。
“刺客?什么刺客?”
黑影伸长了脖子故作好奇地问。
“少跟我装蒜!”
秦笠风气势汹汹地一把抽出剑鞘中的剑,抵在来人的脖子上。
外面漆黑一片,黑沉沉的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星辰。房间里的蜡烛早已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剑身上泛出的一束寒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使他们的面部表情显得十分阴冷。
黑影镇定自若的瞥了眼脖子上抵着的剑,眼珠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面前的秦笠风。狗急了会跳墙,饿着的人会饥不择食,他料想,秦笠风一定是被逼急了。
“我为何要这么做?”
“哼!”
秦笠风冷哼道,“借得艺大会将我与王爷一网打尽,自己便可高枕无忧。这算盘打的可真够好!”
黑影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他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推掉脖子上抵着的剑,说,
“你可真是不拿正眼看人!”
黑影的心里暗自冷笑。如果他真的要对秦笠风动手,根本无须等到得艺大会之时。对他来说,杀掉秦笠风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秦笠风斜视着他,脸上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黑影接着说,
“像秦大人这样得寸进尺,只怕到头来咎由自取。”
“你想怎样?”
“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我们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怎能如此轻易地让你去死?如果你非要自己找死吧,我也不会拦着。只是可惜了这往后的大好前程,全要打水漂啰!”
“那你认为,会是谁人所为?”
“我怎么会知道......”
黑影的反应十分冷淡,却在秦笠风意料之中。想要从这个人嘴里听到好听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他原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无趣至极的人。
“依我看,秦大人是得好好回忆回忆,可是得罪什么人了,自己却给忘了?”
“秦某一向行得正站得直,从未存心找过他人的麻烦。”
“哈哈哈,”
站在秦笠风面前的这团黑影狂妄地大笑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想到秦大人还会讲笑话。八年前的事,秦大人虽然忘了,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黑影的话再次提醒了秦笠风。
他并没有忘记那件事。当时他在现场再三的确认,确定没有留下活口后才从那里离开。死人不可能再活过来找他报仇,要说真的与八年前的事有关,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秦笠放揣摩着,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日在望月阁得艺大会的竞技场上看到的一幕。
在众人纷纷从竞技场离开时,孔阳门二公子朱玄华站在死去的那名刺客身旁,表情万分的惊诧。奇怪的是没过多久朱玄华便从那里离开,后来并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之前在王府时,王爷曾告诫过秦笠风,还提到孔阳门这些年来一直在查当年栎阳沐氏的案子,却并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从那之后秦笠风暗中查过几次,发现孔阳门并没有拿到确切证据。既然如此,朱孔阳肯定不会傻到无缘无故就跑去得艺大会上行刺。
“不可能是他们干的!当年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秦笠风立即就反驳了他的观点。
“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
黑影转过身,脸朝向窗外,
“望月阁的密探已经出动,如果月明怀找到了什么证据,只怕到时候纸包不住火。”
“这件事我自然会解决,用不着你猫哭耗子。”
秦笠风不以为然地说。
“既然如此,就请秦大人趁早解决此事。哦,对了,有件事,”
黑影神情傲慢的昂起头,往下说道,
“我家主人让我给秦大人传个话,务必早日找到沐氏之女,以免耽误大计。”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秦大人可别光顾着自己的仕途,此事可比任务是去都重要。”
“你在威胁我?”
秦笠风的语气充满了敌意。
“不敢,不敢。我只是提醒一下秦大人,做人不能够太健忘。千万不要落得像凤泠伦一般的下场.....”
黑影说完,狡黠地一笑。他紧紧握住拳头,右手筋脉凸起,一团寒气渗人的黑光从手掌心慢慢地升起到半空中。突然一个直转而下,吸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并将团团托住在半空,周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他接着轻轻舒展了下手指,那团漆黑的光在空中由暗及明,由弱至强的跳跃着,突然“砰”的一声,半空中的茶杯瞬间破裂成无数碎片,便撒在地。
“计划再怎么周全,却躲不过世事难料。万一那个孩子早死了,你该如何是好?”
秦笠风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耐烦的意思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明白这些人又何苦执着于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
“哈哈哈哈.........”
黑影大笑着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人珍重!这段时间你我不必再见面了!”
说完,黑影大笑着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秦笠风站在一地的陶瓷碎片跟前,眼神冷冽。
他想起王爷今日对他说的话:与其被别人握住把柄,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趁现在跳出去,重新选择出路。
想要威胁他,天下怕是还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