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丈宽约两米的小河静静地从眼前流淌而过,河岸两边种着一排排杨柳,微风吹过时,柳絮轻飘,柳枝像风姿绰约的少女般轻轻舞动着手臂。
小河的正中央架着一座由青石板修砌而成的拱桥,跨过青石拱桥,一座雕栏玉砌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栋建筑的屋顶铺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的照射下琉璃屋顶上发出一丝耀眼的光芒。
琉璃瓦下,刻有“望月阁”三个优美的大字匾额高悬于大门正中央。门前几棵苍翠的松柏修剪得当,台阶两旁立着的两只石狮在这郁郁葱葱中显出难得的一丝庄严。
望月阁即将于第二天举行三年一度的得艺大会,这天阁里人来人往,各路前来参赛的英雄豪杰和观赛的名门正派人士络绎不绝。
下了拱桥,朱剑川大阔步地往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走去,大公子玄甫和二公子玄华跟在父亲身后。
大门前,腰间别着“月”字腰牌的身穿蓝色衣袍的望月阁弟子正在门前迎客。其中一位身穿水绿衣裙的女子眼神流转,顾盼生姿,见到了来客,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朱二公子身上飘去。
“孔阳门朱剑川率二位犬子前来参加贵阁盛会!”
朱剑川客气地朝站在门前的望月阁弟子拱手说道。
“朱门主远道而来,实乃敝阁荣幸!阁主已在大堂等候,朱门主请随我来。”
开口说话的是望月阁总管事竹清,他倒是十分地客气,微微侧身伸出手为孔阳门三位来客引路。
进了门,穿过假山怪石和花坛盆景堆砌而成的前院,下了檀木走廊便到了清风堂。
清新飘逸的“德”字高悬于大殿之上。大殿中间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此人风姿翩翩,正是望月阁阁主月明怀。
朱剑川和玄甫、玄华三人朝大殿上的望月阁主拱手招呼,
“望月阁主,好久不见!”
阁主轻轻地笑了一下,点头示意。随后命弟子领着孔阳门的诸位来客一一就坐。
早一步到达的各路侠士和豪门纷纷向朱剑川拱手寒暄,清源台大弟子子渊和师弟子墨已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二人见到孔阳门的人来了,遂十分礼貌地主动上前朝师叔问安。
“子渊师兄,你也来了。”
玄华热情地朝子渊打招呼,子渊却并未回话,只是朝他轻点了下头。身旁的子墨露出笑容,拱手行礼,
“二公子,好久不见!”
玄华嘴角微扬,朝他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身后一阵骚动,一个年轻女子快步进来禀报,
“阁主,秦大人带着翔王府的小王爷前来了!”
“哦?快快有请!”
月明怀的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秦大人,好久不见啊!”
月明怀被身旁的弟子抬着下了台阶,见到秦笠风立即微笑相迎。
“多日不见,望月阁主始终神采不减当年啊!”
秦大人嘴角斜斜地露出一丝笑,忽地余光瞥到了一旁孔阳门的人,顿时眼尾下垂,目光含笑地又收回。
“秦大人,这位是?”
月明怀的目光似有些好奇地望向秦笠风身旁站着的一位秀丽少年。
“这位是王爷的爱子,启明小王爷。”
秦笠风赶忙介绍道。
“在下端木启明。早有耳闻望月阁阁主德才师表,今日终得一见,实在是启明的荣幸!”
端木启明主动上前一步走到月明怀跟前,眼尾低垂。他的脸上虽带着些稚气未脱,神情却专注又谨慎。
“小王爷有礼了!来,请上座。”
月明怀马上命人搬来了两把红木椅子放在大殿上,待宾客到的差不多时,午宴便开始了。
台上推杯换盏,台下歌舞升平。适才在门口与竹清一起迎客的穿水绿衣裙的女子换上了一身红衣,与一众舞女一起在台下挥舞着水袖,翩翩起舞。
“朱门主,久仰大名啊!”
秦笠风举起酒杯,走到朱剑川的身边,似笑非笑地寒暄道。
“秦大人!”
朱剑川举起酒杯轻轻地与他一碰,
“传闻秦大人颇为王爷重用,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器宇轩昂啊!”
“门主过奖了!秦某人只是在王爷手下混饭吃的一介草民。哪里及得上门主开宗立派,广交豪杰的英雄气概。”
不明所以的人听来,秦笠风的这番话似乎是在夸赞朱剑川。可朱剑川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王爷深谋远虑,将亳州修渠一事交给秦大人主管,可见秦大人颇得信任。只是不知如此劳民伤财的军事重项,何故半路终止了?”
说这话的是崇阳观的长老徐长坤。他目光深邃地看了眼秦笠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秦笠风低下眉,轻轻笑出了声来。
“众位宗主可真是忧国忧民啊!王爷的心思,我一介草民不敢随意去揣摩,也不会去揣摩。”
他似乎想要将亳州修渠一事撇得干干净净,口口声声地强调这是王爷的旨意,如此衷心,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民间有传,王爷欲引灵水至天正,以滋朝野。恕我等粗俗,竟从未听得灵水一事,秦大人又是如何捷足先登得知此事的?”
一旁不明所以的张大人满脸堆笑地问。
“张大人,”
秦笠风慢悠悠地喝了口酒,不紧不慢地说,
“朝政之事,你我还是不要在此过多地谈论。世间多奇异,若人人都有一颗好奇的心,只怕会纠结其中而不可自拔。”
“秦大人所言极是。天下由仁王治理,自然不会出现奸佞稀奇之事。”
朱剑川不动声色地随口一说,他并未有与秦笠风抬扛之意。没想到他不经意的一番话却令秦笠风十分不悦。
“朱门主言重了!”
“秦大人和朱门主因何事聊的如此开心!”
竹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月明怀,朝他们这边走来。
“阁主,”
秦笠风举起酒杯,向月明怀和朱剑川示意,
“秦某言语不周,多有得罪,先干为敬!”
说罢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朝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朱门主,本阁招待不周,您好生慢用!”
月明怀说着朝身旁站着的竹清挥了下手,竹清立即上前俯身替朱剑川和一旁坐着的二位公子斟上一杯清酒。
美酒一杯又一杯的接连下肚,过了没有多久,沉闷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众位在场之人开始畅所欲言。
酒席之上,众人推杯换盏,杯弓蛇影。酒席之下,舞女们婀娜多姿,歌舞升平。
坐在朱剑川对面的子渊像一个透明人,冷眼旁观着眼前这番歌舞升平、传杯递盏的情景。仿佛这些与他毫无关系,他端着酒杯慢慢地品着,望着秦笠风的身影若有所思。
午宴后,各路名门和侠士们各自回屋休息。晚上,端木启明正准备躺下入睡时,手上的七彩瑶铃突然范出阵阵红光。
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他便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瑶铃周身范出一丝微弱的红光。
瑶铃怎么会突然变红呢?
端木启明正寻思着,“咚咚”,门外响起两声重重的敲门声。
“谁?”
“小王爷,是我!”
门外传来了秦大人的声音。
端木启明连忙取下瑶铃塞到香囊中,藏于枕头之下,接着走到门边快速地打开门。秦笠风顺势进入房内。
“秦大人,这么晚来是否有何要事?”
秦笠风环顾了房间一周,方才在外面他看到小王爷的房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四下扫视了一番发现并无异样。他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小王爷独自一人,秦某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劳烦秦大人挂念,启明安好。今日奔波劳累,秦大人早些休息。”端木启明微微低下头,轻声回道。
秦笠风没有说话,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尽头,端木启明这才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