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至六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前些日子,林若水还时常带着立夏走街串巷,现在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动了,整日躺在枫树下的榻上。
大婚定在七月初七,按惯例,林若水是要亲自绣嫁衣的,但林府上下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哪里舍得她学女红,就更别说让她做嫁衣了,夜凌珹也担心她熬夜伤了眼睛,早早派了人来知会,不必为嫁衣操心。
王府与将军府上下忙得焦头烂额,她倒好,吃着夜凌珹每日遣人送来的茶点,在枫树下一躺就是一天。
冬至和立夏见她整日躺着,生怕她睡出病来,一个劲儿的央求她给两人弹琴,她热得手都不想抬,自然装作没听见,什么时候心情大好,才慢悠悠的弹上一两首。
惊蛰最近跑林府跑得比夜凌珹这个正牌女婿还勤,一来是替夜凌珹送东西,二来是为林若水递信。
宫宴后,夜凌珏先后让人给林若水递了几次信,话里还是御花园说的那番意思,帮她退婚。
前几次她没理睬,但不知那人太过自信,还是蠢得厉害,竟没体会出她意思,不断叫人送了信来。
她被扰了清净,恨不得找群杀手夜袭靖王府,斩了夜凌珏的狗头,一了百了。
当然了,她没买凶杀人,更不会亲自给夜凌珏几巴掌,脏手,她让惊蛰给夜凌珹递信,要将人叫来,打算将这烦心事丢给他。
这日,天气稍温和了些,林若水难得兴致高涨,没等冬至和立夏开口,她一提裙摆,坐下,抬手于琴上。
两个丫头见她不再躺着,也跟着高兴,干脆和往日一样,一人一杯茶,听得很是陶醉,一时没注意有人进了院子。
林若水的琴技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但也就只有冬至和立夏不管不顾的天天央着她弹,其他人能听上一次就不错了。
夜凌珹和惊蛰一进院子,便见两个小丫头摇头晃脑,满脸陶醉,林若水低眸抚琴。
两人没在动作,停在原地,静静等林若水弹完一曲。
先注意到两人的是林若水。
她结束一曲,笑了一下,抬眸去看早已忘形的两个小丫头,谁知道一抬头便对上了夜凌珹注视着她的眼睛。
林若水怔了一下,迅速起身,冬至和立夏见被她的动作惊到,立刻回头,看见身后站着的两人,慌慌张张的行礼,急急忙忙沏茶去了。
夜凌珹被主仆三人的举动逗笑了,忍着笑意向林若水走去。
惊蛰已经见怪不怪了,表情淡定。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林若水不知道两人来了多久,一时有些心虚,急忙迎上去3
夜凌珹顺势将她揽到身侧,带着她到石桌边坐下,“难得能听你弹琴,这才没出声,吓到了?”
“没。”林若水自觉给他倒了杯茶,“你要是想听,我再弹就是了,站在院角是什么样子。”
“好。”夜凌珹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那我可要听一辈子。”
林若水听见他这句“一辈子”,有点怔愣,她想这算是一句承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夜凌珹只当她是害羞,也没非要个答案,转了话头,“让惊蛰把我叫来,不是为了给我弹琴吧?”
林若水点头,掩住眼底的羞涩,将生辰宴那日夜凌珏在御花园说的那番话一字不漏的告诉夜凌珹,连同最近夜凌珏派人送信的事也没漏掉。
她每说一句,夜凌珹的脸色就沉一分,她一直注意着夜凌珹的脸色,越往下说,她声音越小,最后直接不敢出声了。
夜凌珹沉着脸,一时未注意到林若水没了声。
御花园里,夜凌珏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只是没想到夜凌珏竟然这么不知收敛,明目张胆将信送到将军府。
夜凌珹回过神,轻言细语安抚她,叫她日后再有人来送信,只管将人轰出去,他会处理。
说着夜凌珹朝惊蛰使了眼色,后者会意,转身从侧门出了院子。
林若水见惊蛰轻车熟路的由侧门出去,觉得好笑。这侧门本是为了她方便出门才叫人开的,不曾想倒方便了夜凌珹。
冬至和立夏似乎有些怵夜凌珹,端了茶来人就没影了,留林若水和夜凌珹在院子里谈情说爱。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林若宸风风火火进了院子。
“若水,若水。”林若宸是跑着进来的,嘴里还急吼吼的喊着林若水的名字。
林若水听见声音,瞬间慌了,抓着夜凌珹的手,就往屋里跑。
她与夜凌珹是定了亲的,两人见面倒不会被人闲言碎语,坏就坏在这个时候是大婚前,这个面见不得。
把夜凌珹安置好,林若水才转身去迎林若宸。
“若水,大哥要回来了。”那边林若宸已经到院中了。
原来是林若璟来了信。
皇上派去的人将消息传到边疆,夜凌枫和林若璟得知大婚会在七月初七举行,霎时归心似箭。
一个担心自家二哥,一个念着自家小妹,很快达成共识,速战速决。
那时两人已经到达边疆两月有余,当地的形势早就掌握清楚了,敌方又是贸然开战,两人很快带着军队将人赶回封地去了。
半月前,两人收复了最后一座城池,将一切安排妥当,顺了旨意,领着部下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