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吟唱,佛光万丈。
金色的佛光下,一尊巨大的怒目金刚显现。这金刚头顶天,脚立地,一手持降魔杵,一手拇指中指捏起法印一掌按下。
化身阿修罗的李彧仰头咆哮,欲起身与之相抗。刚一起身,手脚上的困龙锁散发金光,将他扯住。
法印越来越近,李彧如深渊般的双目中出现两个漩涡,漩涡似黑洞般旋转着,与心脏间的漩涡呼应。
一印重重拍下,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周遭事物完好,这一印针对的只有李彧一人,或是说只针对阿修罗一人。
李彧浑身颤栗,一丝丝黑气从他的体内蒸腾而出,随即泯灭不见。
韩依发觉李彧眼中黑雾渐渐褪去,心中一喜。可还未欣喜多久,只见李彧颤抖着站起身来,将困龙锁绷直,发出金属的哀鸣。
此刻李彧心间的黑色漩涡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疯狂的旋转起来,黑色的修罗血疯狂涌入漩涡之中。只见李彧此刻如失水的干尸一般,若不是还发出阵阵咆哮,众人只怕是当他已死了。
法印重重的按在李彧额上,额顶的皮肤都破裂开来。随着心间的漩涡越转越快,李彧眼中的漩涡亦飞速旋转起来。金色的法印在这漩涡的撕扯下,竟化作点点金光,随后自李彧双目间没入。
金光入体,快速的被扯入心间的漩涡中,随之漩涡陡然反转,喷渤出大量黑血,黑血迅速反流向李彧全身,干枯的身体渐渐丰盈起来。
“吼!”李彧向着天空怒吼。
“不好,未曾料到他入魔如此之深,竟化去法印之力反馈己身。”住持和尚见此情形一惊。
觉心和尚两指探出,一方小世界化作一瓣花瓣捏在指尖,挥手一抛,化作点点金光。
一击未果的金刚本将消散,此刻点点金光重塑金身,怒目圆睁,手持降魔杵一杵刺下。
“噗呲”降魔杵刺穿李彧心口,插在心间漩涡之上。
漩涡渐渐停下,李彧双目涣散。
“不要!”韩依见此时李彧已然没了生机,悲痛欲绝便欲冲上前去。
觉心袖袍一挥,韩依倒地晕厥。
觉心深深吸了口气,周身景物飞速变换,三千小世界一一浮现。
“聚!”一声轻喝,三千小世界渐渐重合,景物散去,化成一颗金色的法球。
“去!”
法球向着李彧飞去,穿过被刺开的心脏,没入静止的黑色漩涡中。
降魔杵渐渐散去,空中的金刚亦渐渐散去。
李彧心口留下一道触目伤痕,透过伤痕可以望见被刺穿的心脏,心脏内黑色的漩涡静止不动,金色的法球悬停在其中。
众人紧张的注视着一切,是成是败,此刻只有靠李彧自己了。
黑色漩涡渐渐旋转起来,中心的金色法球随之反方向开始旋转,渐渐地,心脏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心口上的伤口亦开始愈合。李彧眼中渐渐有了生机,黑雾逐渐散去,露出了眼白。
众人如释重负松下一口气,几位佛法修为较浅的一头昏死过去。住持和尚赶紧命人抬下去救治。
“不对,他的眼中没有瞳孔!”一位靠着较近的和尚惊呼。
觉心闻言一惊,急忙便欲起身来看,却脚下一软,脱力摔倒。
住持赶忙将他搀扶起来,二人来到李彧身前细看,果然,眼仁如深渊般,不见瞳孔。
“魔根深种!魔根深种!我等耗尽气力也未将魔根彻底化去·····”住持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魔根未处,我等还是将他灭杀吧,以免日后为害世间!”首座和尚出言。
“不该如此的,且先等他醒了再看。”觉心心情复杂,却又不忍。
······
好像做了很长一个梦,李彧梦到置身尸山血海之间,他绝望的呼喊着,却无人应答。他踏着血水,跨过满地的尸体,努力的朝前走去,放眼望去,不见边际。
走了不知多久了,浑身气力将要用尽了,还是未走到头。他一头栽倒在血水中,双眼视线模糊。挣扎着起身,将才站起,双眼一黑又一头栽倒。
“彧儿,快起来!”
“李彧公子,我在等你!”
“李彧兄弟,来投大哥便是!”
“李彧兄弟,快醒来!”
“冰块脸,不要睡了!”
李老头、诗音、谢昭、王蒂、韩依的声音一遍遍呼喊着他,他努力的睁开眼,艰难站起身,踉跄着往前踏出一步······
刺眼的白光模糊了他的视线。
“冰块脸,你终于醒了!”韩依一直陪在李彧身边,见他转醒,喜极而泣。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李彧终于看清。
“韩依······”李彧声音有些沙哑。
“李施主醒了。”觉心和尚走至床前合十施礼。
“觉心大师······”李彧正欲起身还礼,却发现此刻竟被四条锁链捆住手脚。
“这是······”李彧不解。
觉心便将经过细细说予他听。
“多谢大师相救!因李彧至大师修为尽毁,李彧愧疚,心实难安······”
“佛者,修心尔。修为只是外物,贫僧并不在意。”觉心宽慰道。
“大师,你说我魔种未除?”
“是!稍后我会解开困龙索,再看你变化。”
“若是······”
“施主心性质朴,贫僧相信自己的眼光,施主稍后只需坚守本心便可。”
“是,大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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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房间内,住持和尚与首座和尚护在左右以防生变。觉心走上前,小心解开困龙锁。
困龙锁一开,李彧只觉一股烦躁之意袭来,双目渐渐爬上一丝黑雾。
他想杀人!嗜杀之念爬上心头。
“坚守本心······”觉心的声音入耳。
李彧浑身颤抖,双手紧握。体内黑色的血液飞速流向心间的漩涡,漩涡中央金色法球反向加速。
“坚守本心,坚守本心,坚守本心······”李彧心中默念,强忍着杀念,黑色的修罗血一遍遍冲刷着心脏,李彧汗如雨下,努力克制。
渐渐地,漩涡旋转渐渐慢了下来,李彧眼中黑雾亦散去。
“施主心性坚韧,实为大善。”觉心由衷赞叹。
“可他魔根未除,稍受相激便会失智,只怕将来······”住持和尚出言。
“无妨,李施主,还请你带上困龙锁,有此锁加持,可助你保持清明。切记万万不可取下。”觉心将四只铁环从铁链上取下,递给李彧。
“这······万一将来······”住持还要言语。
“若是他将来再次入魔,我便是拼的性命,引爆他体内的三千法球,也要将他灭杀。”觉心郑重的看了眼住持,随即盯着李彧的眼睛。
李彧接过困龙锁,套在手脚上“谢过大师,李彧定不负大师期许。”
住持叹息,摇了摇头。觉心含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