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饭厅,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家常饭菜,但是有鱼有肉,对穆兰熙来说已经极尽奢靡了。
祥伯歉意道:“时间匆忙,只准备了一些家常便饭,小兄弟莫要嫌弃。你是少爷的救命恩人,还望小兄弟多留几日,我们也好好生款待一番。”
穆兰熙慌忙摆了摆手:“祥伯说的哪里话。我留下来用饭已经很是叨扰了,况且这些饭菜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祥伯千万不要客气。”
顾璟南料想穆兰熙早就饿了,当下打断两人的寒暄:“快别客套了,我都饿了,赶紧吃饭吧!”
三人边吃边聊,偶尔聊些家常,气氛温馨又祥和。
“祥伯,刚才我听顾公子提到叶叔,说是极有本事之人。”穆兰熙径直问道:“我出来是为寻找家姐的,若是叶叔能帮我打探一二,我自是感激不尽。”
祥伯略一迟疑,转而笑道:“穆小兄弟放心,叶霖明天就回来了,届时你将详细情形说与他,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帮你,今晚就暂且住下吧。”
穆兰熙感激涕零,不住地道谢。顾璟南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空气,到底是少爷脾性,不禁嚷嚷道:“谢来谢去的麻不麻烦呀?我和穆城已经是朋友了,朋友间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穆城,走,去我房间吧,我最近新得了一件宝贝。”
许是许久没人陪他玩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年龄相仿的,顾璟南自是忍不住亲近。
穆兰熙心知男女有别,可是如今自己是男儿身,若是多加推辞,恐怕会引人怀疑。当下便硬着头皮随他去了。
到了顾璟南的房间,他献宝似的从床头拿出一个箱子,随即拿出一个长杆般的东西。
穆兰熙一个农家女,自然是见识浅薄。顾璟南见她面露疑色,得意洋洋道:“这是鸟铳,你看到这个没有?这是扳机,只要一扣响,几百米外的鸟儿就应声落下了。”
“这不是比弹弓厉害得多吗?”穆兰熙惊叹不已。
“那是自然。”见穆兰熙兴趣盎然,顾璟南很是高兴,然后又从盒子里拿出更小的一把:“你看,这是手铳,只有巴掌大小。别看它个头小,威力可是比鸟铳更厉害,百米内就可取人性命。”
穆兰熙本想接过来研究一番的,听闻此话慌忙缩回了手:“这么小的东西居然有如此威力,那岂不是很危险?”
顾璟南白了她一眼:“胆小鬼!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若我们东旭国能将此物研究透彻,届时我国将士人手一把,那我们东旭国的兵力将不可估量!到那时,西昭,南曜,北映,都将被我们收服!只可惜……这玩意来自外邦,我们的匠人只能制作出外壳,却无法研究出内核的构成。”
说到手铳的来历,也颇为传奇。十年前,一个小渔村突然驶来了一艘外邦船,船上下来的尽是一些黄头发蓝眼睛的怪人。
《奇异志》上记载:“今有外邦人,肤白,黄发,蓝眸,身形高大,言语怪异。是以地之广袤,无所不奇也。”
据小渔村村民猜测,这艘船可能是在海上遇到风浪迷失了方向。善良的村民为外邦人补给了水和食物,外邦人作为回报,将十把手铳和十把鸟铳送给了村民。
村民得了宝贝自是不敢做主,于是一级级上报,最终到了皇帝的手上。
皇帝带人亲自试了威力,顿时如获至宝,当即命工匠研究此物。
东旭国能工巧匠颇多,不出一日,手铳的构造图就完成了,只是这具有威力的内核,至今无人破解。
皇帝也曾派船只往世外寻找外邦,只是几十艘船行驶至不到一百里,便似着了魔一般,只在原地打转,无法前行,于是这事也便不了了之。
研究多年未果,皇帝终于放弃了。某次国宴上,皇帝将手铳作为赏赐,赏给了一些皇亲国戚与要臣。
穆兰熙哪懂这些呀,当下只觉得顾璟南非富即贵,否则怎么会有如此稀罕的玩意儿?
“我看你和我一般大呢,按理说,你这般年纪的男孩子,不是应该在学堂读书吗?”穆兰熙其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主仆二人不像是通州城的人,而且这个小院布置简单,一看就是租赁来的。
“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只是娘胎里带了些病,是以比同龄人显得小一些。”顾璟南似是无所谓道,但是细心的穆兰熙还是发现了他的落寞。
原来是这样。穆兰熙原以为顾璟南只有十四五岁的光景,从刚才的对话中,她也发觉顾璟南是一个热血青年。若是有了强健的身体,他一定会冲上战场,建功立业吧!
穆兰熙不禁有些惋惜,许是穆兰熙的怜惜触动了他,顾璟南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小时候就有道士为我批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此次祥伯和叶叔就是带我寻找名医的,其实我自己倒不怕死,早死了便能去九泉之下见我的爹娘和兄长也好过徒留我自己在这世上。”
竟也是个可怜人!没想到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竟有这样心酸的过往,穆兰熙宽慰道:“你家人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璟南常年将心里话憋闷在心里,此时和穆兰熙倾诉了一番,竟觉得舒畅了不少。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祥伯不得不将聊得投机的二人分开:“少爷,我已经将西厢房收拾出来了,天色已晚,快让穆小兄弟休息去吧。”
顾璟南兴致正高,不愿和穆兰熙分开,当下提议道:“就让穆城在我房间睡吧,我还想和她说说话呢!”
穆兰熙可被吓坏了,慌乱道:“不可不可!我睡相极其难看,而且打呼磨牙,还会梦游,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祥伯看出了穆兰熙的窘迫,笑着过来打圆场:“少爷,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转头对穆兰熙说:“少爷难得遇到投缘的人,小兄弟莫要见怪。”
顾璟南只得作罢,祥伯将穆兰熙送到西厢房,转过头来回到顾璟南的房间。
“少爷,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怎可轻易将手铳这些拿与他人知晓?有点见识的人稍一推敲,便可探得你的身份。我们一路躲躲藏藏,隐姓埋名,切不可一朝疏忽,前功尽弃呀!”祥伯苦口婆心道。
顾璟南不以为然:“我当然知道不可大意。可是穆城一个小镇之人,怎会在意皇城的风云诡谲?再说了,那穆城不是歹人,就算她知晓了我的身份,我相信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祥伯有些无奈:“即便如此,若是被那些人知晓她与你我有过来往,难免不会殃及无辜呀!”见顾璟南露出惧怕之色,祥伯接着说:“此地不宜久留。既然答应了为穆小兄弟寻找家姐的下落,明日叶霖回来后,让他去无忧阁打探消息,不管成与不成,我们也算是全了她的救命之恩。之后,我们就离开通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