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华听完也颇为诧异,她知道穆兰熙入宫是为寻找姐姐,难道事情就那么巧,遍寻无果的人竟然在梓梧宫?
她心知穆兰熙此时只想去到梓梧宫一探究竟,只是两人身份受限,怕是出这碧落院都难……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切莫因此失了方寸,那就前功尽弃了。”燕华这时候也只能宽慰她,然后再慢慢想对策。
穆兰熙也知道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囫囵的吃了些饭菜,便去补觉了。
睡了一个上午,穆兰熙总算有些精神了。两人被安排了晚上的差事,所以到下午这段时间都是空闲的。
穆兰熙不想坐以待毙,她想到连翘如今在玉芙宫,或许可以打探到更多梓梧宫的消息。
和燕华粗略商量了一下,她便去了前厅。
因为临时搬到了碧落院,掌事姑姑和嬷嬷们就在前厅的偏阁处理事务。
偏阁门口站着两位宫人,穆兰熙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人便进去通报了。
隐约传来一声“让她进来吧”,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随着宫人走了进去。
此时只有黄嬷嬷在,穆兰熙略一抬眼,赶紧低下头去:“问嬷嬷安。之前玉芙宫的连翘姑娘看中了奴婢的一个新花样,那时奴婢只作了一半,这几日得空完成了,想和嬷嬷告个假,送到玉芙宫去。”
黄嬷嬷闻言抬头打量了穆兰熙一番,对这个宫奴有些印象。听说是个挺机敏的小丫头,和那个叫连翘的很是交好。
既然如此,黄嬷嬷倒是不介意卖她一个好,说不定以后能有大造化也说不定。
“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如今尚工局刚出了事,你行事定要谨慎,切莫惹出乱子来。”黄嬷嬷嘱咐完,便将一块手牌给了她。
穆兰熙连连应是,接过手牌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心下欢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来到玉芙宫递了手牌,果然很快就见到了连翘。
将前因后果简单地讲了一下,连翘答应替她打探梓梧宫的消息,届时去尚工局找她时再说与她。
连翘还贴心地包了一些点心,让她回去孝敬黄嬷嬷。
因为时间紧迫,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互道了珍重后便分开了。
穆兰熙拿着点心往回走,此时正当三伏天,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各宫各院基本都在避暑休息,就连巡查的侍卫也少了一些。
离黄嬷嬷交代的半个时辰还有些时候,穆兰熙见四下无人,偷偷地绕到了梓梧宫的大门。
她想透过门缝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奈何大门紧闭,连一丝缝隙也没有。她不死心,又绕到后门处。后门这里倒是有一点缝隙,可是从这里望去,是一片荒芜的院落,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穆兰熙告诫自己不要心急,只能先回去还了手牌。
“嬷嬷,这点心听说是御膳房新出的茶点,很是新颖。奴婢特意拿回来孝敬嬷嬷。”穆兰熙将点心奉上,言语间很是恭敬。
黄嬷嬷嘴角勾了勾:“你倒是有心了。只是我自幼不爱吃甜食,你拿回去和小姐妹们分了吧。”
穆兰熙听罢没有再推脱,再次和黄嬷嬷道谢后转身离开了。
从那天后,穆兰熙焦急地等待着连翘的消息。只是接连几天,都没有看到连翘的身影。
而且自从那天晚上,穆兰熙再也没有听到过梓梧宫传来那首童谣,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思念过度,出现了幻听。
就这样煎熬了大半个月,天气也不再燥热,渐渐凉爽起来。
终于在一个微风习习的午后,连翘来了。
“前段时间是沈婕妤生辰,玉芙宫忙得是热火朝天。我心知你着急,赶紧抽了空过来。”连翘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玉芙宫里有一个叫小夏子的小太监,对这些宫中密事,小道消息最是灵通。听他说,梓梧宫里的宫女都是早些年就分配了去的,这两年没有更换新宫女。至于嫔妃,也只有一年前因殿前失仪被废黜的徐昭仪。”
这么说姐姐不在梓梧宫?可是那童谣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呀……
本来自己满怀希望,如今一盆冷水浇下来,穆兰熙整个人都蔫了。
连翘见她无精打采地样子,宽慰道:“或许是你姐姐将童谣唱与别人时,被他人学了去。我闲暇时再去其他宫里帮你打听一下。”
穆兰熙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来。
很快,尚工局修缮完毕,宫奴们重新搬了回去。回到原来的地方,再想靠近这梓梧宫,怕是更难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从尚工局走出来。
时光飞逝,转瞬间就到了年下。年下正是宫里一年最忙的时候,祭祀,宴赏重臣,接待来使……就连尚工局,整日也是差事不断,穆兰熙她们忙得脚不沾地,只要躺到榻上,就能倒头就睡。
而此时,听说女史正在拟定名单,待到开年以供六局遴选。
早就有宫奴开始活跃起来了,她们打算将自己积攒的银子,全都用来打点。
许是之前克扣银两的事情被查出来,这一次,吴嬷嬷,黄嬷嬷将宫奴们的“孝敬钱”全都退了回来,还将有此动作的宫奴训斥了一番。
如此一来,宫奴们心里都没有了底,惟有更加用心地完成差事,希望嬷嬷们能提点一二。
穆兰熙不知道自己是否在那名单上,按资历,自己毫无优势;虽然自己行事稳妥谨慎,于差事上也颇为出色,但是她不能确定这是否能够让嬷嬷们另眼相待。
忙忙碌碌中,终于来到了春节。除夕这一天,各宫各院张灯结彩,皇上下令遍赏各宫,连尚工局的宫奴们都每人得了一两银子,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喜气洋洋。
到了晚上,宫里燃起了烟花。绚烂的烟花犹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在漆黑的夜幕上。
想起年幼时,镇上的王员外除夕当夜也会燃放烟花。那一年,穆兰熙缠着爹娘非要去看,爹娘拗不过她,便向村长家借了牛车,一家四口赶到时,漫天的烟花似乎要将夜空照亮,那个场景至今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宫里的烟花自然要比那时候的更绚丽,可是自己再也找不回那时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