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孙武在要离的酒馆帮忙,发现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多了许多,而且大多是游侠,自从去年开始,吴国开始禁止平民携带兵器,这本就是伍子胥提出的建议,吴国比较落后,民风蛮横,经常会有人出手杀人,伍子胥为了教化他们,才不得已提出这样一条禁令。可是这项禁令显然管不住这些游荡在诸侯国的亡命之徒,他们爱剑如命,敢于何任何人抗争到底。怕引起更大的麻烦,吴王僚便下令让公子光来处理这些人。
本来是该由王子庆忌出面来解决问题,怎奈庆忌看不上那帮游侠剑士,随便拿把剑就是高手了?他曾放出豪言,谁人不服,尽管前来挑战,只要能在他剑下过十招,他就奉那人为座上宾。
五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庆忌。
虽然大家名义上是亡命之徒,但是,谁又真的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儿呢?即使这些剑士心中对庆忌有再多的不服也没办法,毕竟打不过人家,只得借酒水来排泄心中烦闷。
这几天来,孙武每天都会遇见许多来酒馆饮酒的剑士,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在庆忌手上吃了瘪,心怀怨气,所以孙武的工作并不轻松。
“喂!酒侍呢?赶快出来,给大爷来点儿你们吴国最好的美酒。”
一行七八人,个个腰带长剑,华丽的剑鞘,镶金嵌玉。身穿黑色绣着龙纹短衣,冷峻的面容,犀利的眼神,好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我是高手,别惹我。
是个人都猜的到他们的身份。
孙武听到声音,心里有些不自在,但仍然捧着酒罐去给他们送酒。
“各位壮士,请品尝吴国最好的美酒——姑苏红。”
孙武来到这几人面前,一下子就吸引住的大家的目光。
一个小小的酒馆都有剑士俸酒!这吴国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落后蛮横呀!这是在场所有剑士的心声。大家再仔细去打量孙武,干净整洁的衣裳,何别处酒侍大不相同,眉宇之间还透着英武之气,嗯!气质不凡,有剑士风度,是我辈中人。正要邀请孙武一起饮酒,不知是谁认真关注到孙武的佩剑,霎时脸色变的阴沉之极。
孙武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佩戴着[龙泉]宝剑,破旧不堪的剑鞘,跟他整洁的衣裳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这里,每一个剑士都十分爱惜自己的剑,宁可自己穿的差点儿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剑,例如孙武面前的这几位剑士,看他们的剑如此华丽,一定会有人认为他们都是贵族,可是事实上,他们当中有人的生活并不比孙武好多少,为了自己的爱剑,花多少钱都值得!他们看到孙武这般对待自己的佩剑,刚才的好印象全都没有了。
“敢问壮士可是一名剑士?”当中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对视孙武,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不满。
孙武一时不理解他们为何这般对自己,他只得认为这些剑士在庆忌面前失了威风,心中看吴国剑士不满。决不能落了下风,剑士面前只有剑士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正是。”孙武拱了拱手。
“哼!吴国当真是蛮荒小国,一个酒侍带着一柄破剑也敢自称剑士!”
“真是辱没了‘剑士’这两个字!”
“看样子那吴国第一勇士估计也是徒有虚名罢了!我等当真是来错地方了。”有剑士露出轻蔑的神情。
孙武不想招惹麻烦,回应道:“吴国的确是南方小国,比不了中原大国。”
“哈哈……”众剑士大笑起来,孙武并不说什么,给众剑士把酒倒上。
“如果没有别的需求,孙武就退下了。”孙武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有人喊道。
孙武心有不悦,但是脸色未发生变化。“何事?”
“把剑留下,连剑都不爱惜,你不配成为一名剑士。”那人说着就伸手去取孙武的佩剑。
孙武目光一紧,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握。
啊!心中有万分痛苦,面容上也不能表现出一分,这是身为剑士最基本的坚持,但是此时那人的脸色真的比死了全家还要痛苦。
“长卿贤弟!发生了什么事了?”要离正在屋里灌酒,听到声音,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出来询问。刚出来就看到一群外来剑士想要闹事,闹事就闹吧!反正有军士来管,可是牵扯到长卿贤弟就不行了,要离怒火中烧,冲过来,厉声问道。
“何处来的剑士,敢在姑苏城里要离的酒馆撒野?”
众剑士看到要离,笑的更加大声了。
“哈哈……一个矮子,吴国当真是无人了!我看除了那勇士庆忌,吴国也没有能让大家看在眼里的人。”
要离怒气冲天的说:“那庆忌是不是勇士要离不知道,要离没有见过,可是我兄弟孙武比起你们可是烈日与烛火的差别,就你们也敢与他相较?趁早滚出吴国,别让我兄弟落了身份,我兄弟是要做大事的人。”
“呵呵,大事?是指在酒馆里奉酒吗?”有人嘲笑道。
要离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剑就朝最前面那个笑的最大声的剑士刺去。身为仗剑走天下的游侠,自是有几分本领,那人眼疾手快,当即拔剑挡下要离的攻击。
其余剑士一看对自己兄弟动手了,纷纷拔剑。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不过鉴于要离不宣而战,对方也没有犹豫,立刻就有一人从旁边刺出一剑,直取要离的胸口,要离短剑被另一人拦下,无法回剑反击,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的眼睛,那名意图偷袭要离的剑士手中的剑就被削成两截。
“噔——”铜剑掉落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不一会儿,一缕长发也飘落地上。
众剑士把目光一齐投向了孙武,孙武正在收剑回鞘,半尺剑刃还在阳光下闪耀,转眼就被破旧的剑鞘给掩盖。
“如果诸位要饮酒,请自便,但是要出剑伤人,那么孙武就要禀报吴国军士,让王子庆忌来处理此事了,不要以为吴国默许剑士带剑,就同时默许你们能闹事。”孙武眼神如剑,刺向众剑士。
“千万别忘记,这里是吴国都城!”
剑士们立刻就停住了,有些人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要离看到剑士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也不再追究,拉着孙武就回屋里喝酒。
“要饮酒,请自便!”
“长卿贤弟,不必理会这帮剑士,他们不配,来,咱们兄弟二人喝酒去,让兄长给你说说这姑苏城里的新鲜故事。”
“给要离兄带来麻烦了。”
“哪里话?我就说贤弟不必非要干这酒侍的活,是给贤弟带来困扰了。”
“兄长言重了,长卿只是想有点儿事做……”
看着孙武离去,这几位剑士依然愣愣的站在那里,良久才有人说话。
“无忧老弟,你可看清那人是如何出手的?”一位年轻的剑士低声问身边的同伴。
被叫做无忧的年轻剑士瞥了一眼酒馆里屋,眯着眼睛,小声回答。
“反手握剑,从出剑到收剑只在瞬间。”顿了顿,无忧接着说道:“他是个剑术高手,比咱们以前见过的那些人都要强,而且善于隐藏,他的剑气一闪而逝。”
这时另外一位年轻剑士也开口道:“你们兄弟俩难道就没有注意到那人手里的剑吗?”,听他语气之中颇有不满。
“剑?”
众人表情不一,除了无忧无惧兄弟俩,其余人都有关注孙武的剑。
在另一边,有两个来自齐国的剑士,因为他们的玄色短衣上绣着齐国文字书写的“风”“云”二字,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表示自己身份的标识绣在衣服上,表明他们对自己的剑术相当自信。此刻两人眼中闪着精光,一人对另一人说。
“小田,你看清了吧?”
“嗯!”被称为小田的剑士点点头,推测道:“是柄名剑,相传越国著名铸剑师欧冶子大师新铸宝剑五柄,全都献给了吴王,不知此人所执是否为其中之一?”
“应该不是。”身穿绣“云”字服的剑士摇摇头,说道:“且不说此人身着如此鄙陋,根本就不像是吴国贵族,单单看他隐匿在这家小酒馆里当街俸酒,就不符合身佩当世名剑的剑士身份,不过。”这名剑士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里屋门口。
“他那柄剑确实是一柄当世宝剑,不会比越国献给吴王僚的宝剑差!”
此人言罢,其余剑士全都露出贪婪之色,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孙武手里把剑抢回来。
小田小声问身边身穿绣“云”字服的同伴,“云哥,你干嘛要那么大声说出来?这下所有人都要跟我们去挣这柄宝剑了,我们的机会不就变小了吗?”
身穿绣“云”字服的云哥偷偷地回答道:“小田,这你就不懂了,让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柄宝剑,对我们来说不是机会变小了,而是机会变大了,虽然这帮剑士跟我们结为盟友,可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一旦遇到好东西,他们肯定不会去理会什么盟友的,所以我们必须在得到宝剑之前把他们摆脱掉。”
“不太明白。”小田低头沉思。
“等着看吧。”云哥说完捧起孙武留下的酒罐给众剑士倒酒。
“来来,各位壮士,咱们既然一齐来到吴国,那么就先品尝一下吴国的美酒,至于宝剑的事,咱们既然已经见到了,难道以咱们众兄弟的身手还会让宝剑跑了不成。”
众剑士都是在各个诸侯国游荡多年,一听他这般讲话,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这人已经都了打算,便不再纠结此事,大家畅饮畅言。只有无忧无惧兄弟俩人面露不满之色。
“无惧,咱们怎么办?”无忧问无惧。
“无妨,咱们就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无惧兴趣也不小,虽和大家关注的方面不同,可是想要寻求的答案都在那孙武身上。
远处另外一家酒馆,坐着五位饮酒的吴国军士,此刻他们虽已经脱去那身重甲,身穿软甲,但是浑身散发出的杀伐之气也非一般人所有,即使普通的剑士也无法比拟,这几人正是那日围杀季柔的军士。
他们的头领突然间朝着一间小的酒馆张望。
“头儿,你在看什么?”有军士好奇的问。
这名伍长名叫离巫,早年也是一位爱剑的剑士,自那日败在孙武剑下就一直在寻找孙武,可是一直没有再遇到孙武。
“看到那家酒馆里的那几名剑士了吗?”离巫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八名剑士,他看到的就是无忧无惧他们八人。
“看到了,”一名军士道,“他们好像都不是咱们吴国人。”
“不是,咱们吴国最近来了很多诸侯国的游侠剑士,他们应该也是,看到那俩人衣服上绣的字吗?”离巫问身边部下。
“呃……头儿,你也知道,咱压根就没有读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当初报名参军还是头儿你给填的名字。”
离巫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道,“那很像是齐国的文字,以前在我别国游历的时候见过,敢身穿绣字侠装的剑士都不是等闲之辈,你们要小心监视这帮剑士的举动,不能让他们在咱们吴国闹事。”
“知道,咱们兄弟自然是不能让这些游荡的剑士在吴国捣乱。”
“头儿,要不要再去找些兄弟,这些剑士可都是高手,咱们兄弟不是敌手呀!”有军士心有顾虑。
离巫挥挥手示意下属安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去向将军报告,咱们只要盯紧他们就行。”说完又把目光转向远处那帮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