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如此,楚某都不愿用自家性命去试探,希望敖道友也是一样。”知道虬髯巨汉是在说气话,俊逸儒生苦笑回到。
“哼,贪生怕死之辈!”虬髯巨汉冷哼了一声。
“非是楚某贪生怕死,实在是不敢有负族群重托罢了,你我身负坐镇万丈海渊之重责,个人安危尚在其次,所驻守之地万一因此而出了闪失,整个东海妖族都会落入极不利的局面,那样的话你我可就百死莫赎了,更何况,眼下东海妖族和中土人族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会有守望相助之举,若真是因为你我而两族交恶,其后果比之万丈海渊有失是只重不轻的,还望敖道友能三思才是。”俊逸儒生有些无奈道。
虬髯巨汉双目中凶光一闪,咬牙切齿道:“如此说来的话,合该敖某幼子白死了不成?更何况,若非敖某在之前轻信了什么两族守望相助之说,也不会任由幼子远离身侧,并被啟朝升龙监借其真龙血脉镇压上古凶兽,既然敖某幼子在他们的保护之下还蒙此劫难,敖某倒要当面向他们问问,这便是他们之前所说的守望相助吗?”
听到此处,俊逸儒生的面色没来由的有些古怪,不过他旋即便轻咳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令郎的血海深仇自然是非报不可,却也无需敖道友亲身下场,只需向升龙监传一道讯息,想必他们自然会给敖道友一个满意的交代。”
虬髯巨汉满脸狞色摇头道:“若不让敖某亲手报仇,敖某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俊逸儒生略作沉吟,缓缓说道:“敖道友若是坚持要亲手手刃元凶,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楚某窃以为时机未到罢了,长则数十年,短则十数年,道友必会得偿所愿,人族凡俗中尚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说,就是不知敖道友愿不愿意等了。”
虬髯巨汉皱了皱眉头,有些狐疑道:“十数年时间,对于我等修士来说只是弹指一挥罢了,只要能保证那些元凶在此期间不会丧命他人之手,敖某倒不是不能等,只是敖某有些不明白,那时的局面与现在会有什么不同吗?楚老鬼你可不要诓我。”
俊逸儒生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嘴角微微蠕动,显然正在施展传音之术,不知在向虬髯巨汉分说着什么。
虬髯巨汉脸上神情先是疑惑,而后惊讶,最后更是大为动容,不由抽了口冷气道:“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怕是我们东海妖族都要牵连其中吧?”
“我东海妖族如何自处多半取决于万丈海渊之外的形势,但是无论如何,到那时候敖道友再寻机踏上中土,还有谁敢冒着开罪整个东海妖族的风险对付你?”俊逸儒生望了一眼海岸方向,低声笑道。
虬髯巨汉面色阴晴不定思量了半晌,冲着海岸方向狠狠说道:“且容那些人多活一段时日!”
言罢竟直接调转身形,朝着来时方向激射而去。
站在原地的俊逸儒生轻吁了一口气,忽然转过首来,朝着虚空之中某一处大有深意地笑了笑,而后脚下遁光骤起,其身形眨眼间便跟上了虬髯巨汉。
附近海域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海面之上到处漂浮着鱼鳖残块,伴随着波涛在上下起伏。
足足盏茶功夫之后,先前两人远去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俊逸儒生临离去时所看之处,虚空一阵震荡之后,竟从中显露出两道人影出来。
其中一人身材极为魁伟,周身负黑甲,甚至连面容都被面甲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目光威严的眼睛,最为惹眼的是,此人竟背负着一柄半扇门板大小的巨剑,若非此人身量远超常人,巨剑在其背后便更显尺寸出格了。
在其身旁,却是一位手拿浮尘的老道人,老道人身着麻衣,稀疏的白发随意在脑后扎成发髻,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但是他的双目却是出奇的明亮清澈,仿若稚子一般,浑然不像老者的眼睛。
老道人身材干瘦矮小,站在负甲壮汉身侧更显对比强烈。
“来势汹汹,就这么走了?”老道人手搭凉棚,望着先前两人离去的方向,率先开口道。
“走了不好吗?省了你我一场恶战。”负甲壮汉语气极为清冷。
“他们这般不战而退,黎道友可知其中原由?”老道人转过头问道。
“先前他们施展传音之术你又不是没看到,以你远胜某家的神念尚无法堪破传音内容,你觉得某家有这份本事吗?”负甲壮汉心中有些莫名烦躁,语气更为生硬了。
“你这武夫好没道理,真武修士弱在神念而强在先天灵觉,对外感知未必便弱于我等修仙之士,贫道只是随意一问,又没有故意嘲笑你们真武修士的短处的意思,你发的哪门子脾气?”
两人似乎极为熟稔,故而老道人的质问毫不客气,却没想到负甲壮汉只是冷哼了一声以作回应,目光闪烁不知在思量着些什么。
见他这样,老道人瞬时没了脾气,回过头来依旧目视远方,同时咂摸了一下嘴唇,语带惋惜道:“如此等阶的妖族固然是凶威滔天,但是在我等修仙之人的眼中,其周身上下包括皮毛鳞爪可都是炼丹炼器的至宝,若是能冒险击杀一头,足可抵得上贫道的大半个身家了。”
“只可惜在妖族眼中,我等人族修士的元婴却也是他们精进道行的仙丹灵药,再者说,在这大海之上,真动起手来,你我二人有丝毫的胜算吗?”负甲壮汉在一旁冷笑讥讽道。
这次老道人并不以为忤,而是喃喃道:“没胜算啊……贫道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东海妖族七大镇海妖王其中之二,真在此地与之交手的话,你我二人即便手段尽出,能拖延至援手赶来已经是不易之事了吧?”
负甲壮汉干脆沉默不语起来,老道人无奈挠了挠稀疏的白发,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能让敖老妖不顾两族约定强闯中土,多半是他那位放养在碎凌湖的私生子出了意外,那只小妖不是在你们升龙监的保护之下吗,怎么还会出了问题?”
“我也是刚得到讯息,那只小妖竟不知被何人给击杀了,连带保护它的一个金身境升龙使也是尸骨无存,虽然有人冒领了那小妖的尸身大肆宣扬,但那人不过是真武下三境修为罢了,显然绝非真凶,与之相关的倒是有一个分念期的小辈,却也同样无法威胁到金身境修士,至于真正凶手究竟是谁,此刻升龙监也在追查之中。”负甲壮汉略作踌躇,最终缓缓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