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已近结束,心绰低着头,木呆呆跟着人走出宫门。龙青早在门外等着,见到心绰出来,忙上前扶住,却见心绰失魂落魄,眼神恍惚,头发有些胡乱,衣衫似乎也有些不对,就算带着面具,整个人也如失去了魂魄,恍恍惚惚的。
“小姐,你怎么了?”龙青紧步上前扶住心绰,看看周围,低声问道。
“龙青,我…”心绰哽咽着,眼泪刷然而下,整个人瘫软下来,几乎靠在龙青身上。
龙青双眸闪动,四下看看,轻轻用力,将心绰提上马车。催促车夫快走。
龙青骑马紧挨着马车,马车一路疾驰,龙青听到心绰在车里哭声越来越大,心急如焚。忍不住挑车帘往里看。
心绰捂着脸哭的浑身发抖。龙青意识到大事不好。
龙青知道心绰一般不会失态,定是遇到很不好的事情,难道被发现被训斥了?还是被龙母教训了?
车行至相衣阁,龙青扶心绰下来,让老板准备了里间,其他人等不得靠近。
心绰换下头饰,衣衫,却发现衬裙有血迹,心绰大为惊恐“啊——”地叫出声来。
龙青冲进来,看到心绰抽泣着抱紧自己缩在角落,地上粉色衬裙上的血迹分外扎眼,瞬间明白,也大惊失色,
“你?谁?”龙青嘴巴如木掉一般,黑色的眸子寒光浮起。
“我不知道,他戴着金面…”心绰颤抖地说道,捂脸大哭。
龙青面部抽搐着沉默一会儿,双手狠狠抓握成拳,青筋毕露,看看周围,拿起换用的衣衫手有些发抖,他深吸一口气,给心绰穿上,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要怕,有我呢,总会有办法。”
心绰一下抱住龙青,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样把头埋在龙青胸口大哭,哭的浑身颤抖如风雨中摇摆的娇花躲在大树下。龙青缓缓抱住心绰,
“我们先回去,这里人多眼杂,把东西先放在这里,心欣肯定会来取的。”
心绰强忍住,抽泣着点点头,直起身来,龙青给她重新梳妆上粉,遮住泪痕。
“你,你有没有受伤?”龙青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心绰闻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了。龙青忙上前紧紧抱住心绰,不再问,“不要怕,不要怕,都是我不好。”
夜已深,心绰捂被哭的厉害,龙青眉头紧蹙,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心绰已经将事情原委告诉他,心绰推测那人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心欣,难道心欣想害心绰,但没有动机啊,心欣在等什么人呢?若要找到那个人就必须盯住心欣。
可龙女失身是龙族大耻,若是被发现了,且不说不能参加选色大会失去进龙宫的机会,就是在本族也会被视为罪人,轻则发配随意嫁人重则驱逐,除非有人出来负责收了她。
而以龙心族的族规,心绰是要被驱逐的。
听到屋里哭声渐止,龙青轻轻推门而入。
心绰披头散发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小声地啜泣着,龙青停了一下,欲言又止,走在床前慢慢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的丸药,
“吃下去。”龙青递到心绰嘴边。
“这是什么?”心绰双眼红肿,黯然无神。
“对你好的,你只管吃下去,不要问。”龙青一改平时的温顺,神色严肃地催促道。
心绰张开嘴吃进去,现在她只能信任龙青,而龙青从来不会害她也不会骗她的。
看着心绰吃掉咽下去,龙青舒了一口气,把水递给心绰。心绰木然地看着被子掉眼泪不接,龙青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喝水,流这么多眼泪不渴吗?”说着,杯子喂到嘴边,心绰只好伸手接过喝下去。
龙青又从袖口拿出一个白色的圆盒放在桌上,背过身去说道,“你若是受伤了就抹一下,两三天就会好。”
心绰的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声如蚊蚋般应了声,“嗯。”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转身向床里侧,不敢看龙青。
“发生了的事情我们没办法改变,现在要想该怎么办。”龙青转过身来,语气柔和了一些。
心绰低着头,余光看着龙青的裙摆和鞋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脸见人了,若是被发现,不光是我,我爹娘都要受连累,我娘都活不下去…”
心绰眼泪又掉下来,她曾经多么骄傲和任性,虽非长女却一直心高气傲,虽然没想过要攀龙附凤,可自信这一生定要找个喜欢的人恩恩爱爱到白首,而今全成了泡影。
“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你不要担心,总会有办法的。”龙青说道。
“什么办法?事实无法改变,我现在觉得不如一死了之。”心绰确实觉得死是最好的解脱。
“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如果你愿意,我带你走好不好?”龙青蹲下来,握住心绰的手,小心问道。
“去哪里?离开龙门吗?龙心族不会放过你的啊,你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连累你,若给你扣个诱拐龙女的罪名,天下都无容你之处,龙心族也会名声尽毁,连选色大会也参加不了啊。况且,我绝不会放过那个人,不查出他是谁,我死也不甘心!”心绰抽出手,抓紧了被角,恨恨说道。
“心绰,我…”龙青欲言又止,站起来。
“你不用再担心我,事已至此,我心绰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让那个无耻之徒付出代价!”心绰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龙青的用词和神色变化。
“可是,我感觉那人定不是一般人,就算你查出来你又能怎么办,若是万一他反咬你一口,你怎么对付他?”龙青着急道。心绰既不是长房长女又不是身怀绝技,如何报仇。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心绰抽泣起来。
龙青忙递过巾帕,说道,
“我们慢慢找机会,总会有机会的。过段时间就是选色大会了,我们先想着怎么瞒过去才好。”
“怎么瞒?”心绰擦擦眼泪,撸起袖子藕白的胳膊上原本艳红的贞朱砂已经褪色,成了一抹粉色。
龙青扫一眼,别过脸去。
“你,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心绰低着头看着胳膊轻声啜泣道。
“没有,我是你的贴身侍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龙青很想抱抱心绰,他双手绞在后面还是没有。
“感觉好冷,你帮我把碳炉拿过来。”心绰面无表情地说道。
龙青看看心绰,转身到门外,将碳盆捧进来。
“好了,你走吧。我要睡觉了。”心绰脱掉鞋子,钻进被子里。
龙青看看她,走出门去。守在门外。
突然听到屋里心绰一声痛苦的呻吟,龙青大惊,忙推门冲进去,眼前的一幕,大吃一惊。
心绰竟然将胳膊摁进碳火里烧!龙青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心绰胳膊提起来,抱住心绰,心绰嘴里咬着的被子,满头大汗,颤抖不止,原本藕白的胳膊已是皮肉模糊,
“你傻啊!你个大傻瓜!”龙青忍不住骂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心绰吐掉被子,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哆哆嗦嗦地说道。
龙青扶心绰倚靠在床上,忙拿着炭火出去,好大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草药和纱布。
心绰挡住他,“我就是要留疤的。”
龙青推开她的手,“我知道,你放心就是了。”
敷上草药,包扎好,安抚心绰躺下睡着。
龙青关上门出去。
递西鸟飞来,落在龙青肩上。
龙青飞身上房,向月光处飞去。
“门主说你任务完成的很好,你可以回去了。”月下黑衣人背对着龙青说道。
龙青拱手说道,“谢门主肯定,只是遇到点事情,还请容我处理好后再离开。”
“什么事情比回去还重要。”黑衣人冷冷说道。
“马上就是选色大会,等选色大会后离开更妥当一些,这样有用的信息会更多一些。”龙青低头说道。
“你舍不得?”黑衣人靠近龙青,盯住龙青眼睛。“不要忘了你的职责和身份。我会禀告门主。”
龙青躬身施礼“谢门主。”
黑衣人转身不见。
“公子,您怕他干嘛?”递西鸟鸟语问道。
“装一下呗。”龙青鸟语回道。